堵车了。
在只剩下三公里的地方,前面一溜看不到头的车,堵得死死的,已经二十分钟了,没有挪动一寸。
导航显示这最后三公里是深深的暗红色,
孟阡阡打开车窗,查看外面的情况,一边和司机讨论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穿制服的交警来指挥交通。却不是指挥大家如何往前走,而是指挥车辆后退。
“发生什么事了?”
孟阡阡趁着交警指挥的空档,询问。
“医院门口大塞车,要给救援车辆让路。”交警没有停下手中的指挥,一边回复。
孟阡阡了然,塞车阻碍了救护车进出医院。确实赶紧疏通交通比较好。可是她等不下去了。她对司机:“在这里放下我吧,我走过去。”
司机了些“心点”的场面话,就找机会调头脱离了这世纪大塞车。
孟阡阡早在出发前就换了一身运动装束,就为两的时候能走得快一点。她几乎是推着行李箱跑。
她的头发随着跑的节奏,有节奏地舞动。她抬头看了看,觉得今的气晴朗得有些灰。
正在疑惑,一阵警铃大响,六辆车从左侧的交通要道呼啸而过。
孟阡阡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被大车刮起的凌厉大风劈头而来,眼睛被吹得完全睁不开。等了好一会,声音渐渐变,孟阡阡才睁开了眼睛。
这一看非同可。
那是六辆连号的消防车。
消防车?
这个方向……
医院?
刚刚空那朵暗黑色的云朵,不是要下雨的预告,而是某处火光滔吗?
陆以诚!!!
如果医院起火了,陆以诚刚做完手术完全动不了,他,他,他……
孟阡阡感觉全身的血液骤冷。
不会的,不会的。可能不是同一栋楼。
万一是呢?
不会的。他身边还有冷心心,冷心心会救他的。医院还有其他医护人员!
她狠狠一跺脚,冷心心一个弱质女流,哪有力气救他!
其他医护人员,在这种危难时刻,还能分心出来救他吗?
不可能。
她要去救他!
孟阡阡嫌弃行李箱碍事,把它扔到了一旁的保安亭,放下了自己的名片,她把全身的运动细胞都调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全速冲向了医院。
前方已经被封锁了,孟阡阡敏捷地跨过栏杆。
现场一片混乱,警察和医务人员在疏散病人和行人。孟阡阡抬头,看到整栋楼从三楼以上,都是滔的火光。
烧得最厉害,火势最大的,就是三楼最靠外的病房。
可她分明看到那栋楼写着个巨大的“”。
!!!
陆以诚,我来救你!你等我!
她的一生,都在对陆以诚“我等你”。
只有这一次,陆以诚,你一定要等我。
孟阡阡逆着人流往里冲。她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流冲出来,她没有放弃,她一次又一次调整自己的方向往里挤。
现场有人受了伤,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孟阡阡顾不上其他,一门心思往里面走。
一只手紧紧地拉住她:“你疯了!不要命了!快出去!”
孟阡阡用力地挣脱他的手,那人力气实在太大,她被制住了。
“放手!”她怒喝,眼睛里的眼泪不争气地随着这声怒吼炸裂而出:“我丈夫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那人一愣,手的力道就在这一瞬松了,孟阡阡用力挣扎,摆脱了他的钳制,跑了进医院内部。
“拖住她!”反应过来的那人,指挥周围的医护人员死死地拖住孟阡阡,不让她进去。
孟阡阡愤怒地挣扎,双拳终于难敌四手,她被抓住了。
“不要……放开我……”她开始流泪求饶:“我丈夫还在里面,他做了手术根本动不了,我如果不去救他,他就死定了……”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呜呜呜”
孟阡阡活了五十一年,从不曾在任何场合求过人,从不曾在任何场合服过软。她的一生都是强势的,就算在她被父母算计,拆散了姻缘,她也没有服过软。就算被陆以诚算计,嫁给了他,她也从未低声下气过。
如今,她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卑微,她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她跪下来求他们放开她,求他们给她的丈夫一条生路。
都不能得到一个通行证。
他们如同凶恶又软硬不吃的门神,无论她怎么强硬,怎么软弱,怎么求饶,怎么卑微……
他们,不为所动。
陆一凡赶到的时候,他的妈妈仍然坐在地上哭。他从到大,几乎从未见过母亲哭,更没见过她以一种软弱的姿态暴露于人前。
接到消息的时候,陆一凡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孟阡阡,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立即赶往现场。
管家给他的电话告诉他陆夫人在医院门口,和消防员对峙着,请他快点去现场。
陆一凡缓步走到他妈妈身边,他很慢很慢地蹲在她身边,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孟阡阡愤怒地拨开他的手,看到是陆一凡,孟阡阡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大哭地抱住了陆一凡。
“凡儿……凡儿,爸…爸爸他……”孟阡阡哽咽得不出话来。
“我不要讲课,早点来就好了……”
“都怪我!我怎么没能早点……!”
“妈,不是你的错……”陆一凡紧紧地抱着妈妈,给她传递着坚强和勇气。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的呜咽声渐渐少了。“有我在。”
她此刻脆弱得像个婴儿,无助地哭泣。陆一凡抱起她,把她带离了现场。
他回头看了看那栋楼,那个起火的房间,那个他父亲住着的病房。
火势太大,消防员进不了内部查看伤亡情况,六注高压水枪往里喷水,滚滚的浓烟,映着火光。
回家的路上,陆一凡一直紧握着孟阡阡的手,他意外地摸到了她手上的戒指。
看到他妈妈今这个失态的样子,奋不顾身要去救他爸爸的行为,手上戴的婚戒……陆一凡明白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妈妈,爱上了他的爸爸。
过去三十年,他们彼此相敬如宾,维持着的表面婚姻,在这两个月里,产生了裂隙。
萌生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