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也有要借酒消愁的时候，不怕影响判断么。”

金不焕示意“要一杯斯诺华鸡尾酒”，嘴抿得紧紧的，打量着陆一凡，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半天，失望地说：

“做了亏心事，心虚。”

陆一凡抿了一口酒，浅浅的苦涩味一点一点侵蚀他的味蕾。

“心虚？可不像我从小到大认识的金不焕。”

陆一凡脸色恢复了以往那般淡然和从容，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金不焕把他的样子如用单反摄像机拍摄下来，仔细放大，想看看他的样子里有没有欺瞒。

如果陆一凡知道他陪着苏小外去罗文星那里大闹了一场，金不焕觉得陆一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别人不知道陆一凡的心，他这个从小到大和他混在一起的“竹马竹马”，可肯定知道他那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脸下面，那颗真心是怎么想的啊。

见金不焕半晌没吭声，陆一凡也不想逼他说，金不焕的工作有特殊性，和委托人相关的内容都必须保密，所以有情绪了也只能自己扛着。

对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说。

金不焕是律师，他懂规矩。

“如果不说，更心虚。”

金不焕一口喝光自己那杯鸡尾酒，起身拉着陆一凡就走。两人都喝了酒，金不焕直接打了车，告诉司机他们要去的地方，就靠在车后面躺尸，一句不吭。

下了车，陆一凡微微发怔，金不焕带他来这荒无人烟的山顶想干什么。

“喂，我不是弯的。”

见金不焕心情不好，陆一凡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再说，你打不过我。”

金不焕没好气地回陆一凡：“我也不是！”他回身结了帐，看着出租车驶离了视线，才拉着陆一凡坐在路旁的石凳上。

金不焕和苏小外在这张石凳上坐过两次了，一次苏小外哭的稀里哗啦，一次苏小外冷静得可怕。

“我事先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

陆一凡轻笑，从小到大，金不焕就是这样，小心翼翼，每一次心情不好，很想倾诉又不能说的时候，就会用电视剧第一集开头的那套“纯属虚构”，他才没那个国时间去查证金不焕说的那些故事呢。

“说吧，我记性不好，漏勺一样的耳朵。”

金不焕紧张地望了陆一凡好几次，吞了好几次唾沫，才缓缓开口：“这和我的一个人委托人有关，出于保密需要，就称呼她为面具小姐吧。”

陆一凡想起金不焕说的“做了亏心事，心虚”，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对面具小姐，动了凡心吧。”

你丫才对面具小姐动了凡心呢！

金不焕尴尬道：“比动了凡心还要糟糕。”

这是寻常不过的普通离婚官司，自然就牵涉到了抚养权的问题。有他在，面具小姐自然是把抚养权拿回来了。

拿回抚养权后，他和面具小姐谈报酬时，面具小姐可能因为离婚了以后，有些情绪不好，加上劳累，突然就晕过去了。他就送面具小姐去了医院。

他有点不放心，就和医生说，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医生就干脆利落地面具小姐抽了血，做了多脏器的超，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一脸神秘地把他拉到一旁说：

“金律师，恭喜了！是不是不久以后就要喝你的喜酒了？”

他一脸莫名其妙，人都晕过去了，恭喜个毛线啊！

见他一脸不解，医生推了他一把：“恭喜你喜当爹了！”

他当时嘴里叼着一根烟，因为医院禁烟，他就没有点火，吮吸几下解馋，听到这句话，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烟直接掉到了地上。

卧槽，恭喜你妹啊！他这个洁身自好高冷男神，什么时候出卖过自己？还喜当爹！

陆一凡忍不住笑了：“我都不知道那么有原则的金大律师，会和委托人有情感纠葛？你以前不是说，谁都行，但绝对不能是委托人的吗？”

见陆一凡还没心没肺地笑，金不焕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靠，我要是和苏小外有情感纠葛，你小子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吧！当场掐死我都有可能！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没敢有那心思！

“那面具小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前夫的？”

金不焕摇摇头，按时间推算，苏小外那个孩子，应该是陆一凡的。为了确认他这个推断，他让医生抽了苏小外的血，还找时间借“帮陆一凡拔白头发”搞到了陆一凡的头发，送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果然是陆一凡的孩子啊。

“是谁的我也不知道。”金不焕撒了个谎，陆一凡太聪明，万一让他知道了，这事就麻烦了。

“那你有什么心虚的？”

金不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来面具小姐的前夫上诉了，我本该帮面具小姐再一次拿回抚养权，但我想到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就借故跑到国去了，没有帮她打那场官司。”

面具小姐败诉了，孩子的抚养权归了前夫所有。面具小姐以为这事是无可奈何的，她不会想到这件事其实是有人背后操纵的。

陆一凡明白了，金不焕动了恻隐之心，担心如果面具小姐拿回了孩子的抚养权，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孩子，单身妈妈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实在太艰难。还不如把一个送回到前夫那里。

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么做也算是为面具小姐着想。”

为面具小姐着想？你神经病啊，我是为你着想啊！为你的孩子着想啊！金不焕内心吐槽。

所以才陪面具小姐去前夫家大闹了一场，所以才心虚啊。

“不说我的事了，损友，婚后生活怎么样？”金不焕换了个话题，问了个他很关心的问题。

陆一凡笑笑，从金不焕胸前的口袋里顺了根烟和打火机，含在嘴里，点燃了。

“以前不是最烦我抽烟么，处女座，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抽起来了。”

“呵，”陆一凡夹着烟，吐了长长的云雾：“那以后，喝酒，抽烟，熬夜这些恶习，一个不漏，全染上了。”

还是放不下么。金不焕揽着陆一凡的肩膀：“想哭的话，哥借肩膀给你！”

“死开，”陆一凡嫌弃地丢开金不焕的手，很久，才淡淡地说：

“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