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凡上课的风格是,一上午四节课,中间只休息一次10分钟,其他的时候连续上,最后提前二十分钟下课。
但中间休息这十分钟,比较随性,主要看陆一凡讲课的心情。有时候是第一节课后,有时候是第二节课后,有时候是上课中途休息。
今,就是上课中途休息,根本无视下课铃的功效。
经济学院的男神老师,赌就是那么任性。
学生敢不敢去投诉?
不敢。
陆老师了,有不满,就不要修他的课。如果有人“太顽皮”,第一,他绝对有能力查到是谁。第二,他早已财务自由,不需要靠工资施舍吃饭。
得知他们的男神老师,来校一年,就拿下了上千万的国家项目,上亿的产学研项目,发表了顶级学术文献,带学生做的项目,学生连工作饭碗都解决了,还有直接创业的。
没有人敢造次。
和谁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
和谁过不去,不能和自己的未来过不去。
和谁过不去,不能和老师过不去。
课间休息是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的间歇,他的手机响了。
被刻意隐藏了来源的数字,只显示了两个字“未知”。
正当陆一凡考虑接还是不接时,屏幕顶部冒出了一条新信息:
“凡儿。”
内心蓦地一动,生活中,他听到的最多的,是叫他“陆老师”,产学研项目中的企业家会叫他“陆总”,苏外叫他“阿凡,或者凡,偶尔会叫一凡”。没有人叫过他“凡儿”。
这看着彷如长辈对晚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温和和慈祥。
鬼使神差,陆一凡按下了接听。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很熟悉,也许是存在于潜意识的回忆。音调是大提琴的沉稳音色,有着岁月沉淀的稳重。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
离上课时间还有2分钟,陆一凡环视了四周,并没见到特别的人。
“陆羽茶庄,高山流水,我等你。”
没给陆一凡拒绝的时间,电话就挂断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在楼下,黑得闪闪发亮。
陆一凡一出教学楼,车仿佛是长了眼睛,他一走近,门就自动打开了。
他没有犹豫太久,直接上了车。
开车的韧笑道:“少爷,好久不见。”
陆一凡漠然,且不过去的事他都忘了个干净,就算记得,他家里有名有姓的佣人就一大把,遑论藏在暗处的人。
陆羽茶庄隐藏在闹市里的公园里,临着一大片波光粼粼的翠绿湖畔。陆一凡按下半边车窗,临江的茶庄早有一人迎风而立。
看不清那饶样子。
陆一凡在锦云的指引下,一路蜿蜒。
茶庄早已清空,陆一凡一路上几乎没见着有人。连工作人员都不见。
锦云为他打开了茶室的大门,他依照礼仪,踏进了榻榻米茶室。
那人背对着陆一凡,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双手负立。
听到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
陆一凡看到他的脸,微微发了愣,那饶脸上戴着银灰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
那人笑了笑,抬手,缓缓移开了面具。
时间彷如静止的水之冰晶,无限延长了过程。
面具下,是酷似陆一凡的脸。
陆以诚?
陆一凡暗下内心的波澜壮阔,只淡声道:“那场火灾,是你策划的?”
陆以诚点头:“是。”
陆一凡又追问:“我出车祸那日,顶尖医学专家也是你安排的?”
陆以诚笑道:“是。”
陆一凡了然:“抹掉我过去的身份,给了我一个新身份,也是你暗中指示的?”
这一次,出乎陆一凡的意料,陆以诚慈祥地望着他:“是奶奶抹掉了你的过去。是外给了你未来。”
果然是这样,陆一凡轻松地笑笑:“一切都通了。”
可是理由呢?
陆以诚亲自煮水烹茶。
必是有事相求。陆一凡静静地等陆以诚开口。
“陆氏集团的股票最近跌至3美金。凡儿,要不要考虑回公司力挽狂澜?”
陆一凡隐约记起老太太的音容。慈眉善目的脸下,隐隐约约缠绕着狠戾。他眉心微皱,心有如被毒蛇缠绕,极不舒服。
“只要你愿意回去,奶奶愿意放弃一牵”
眉毛微挑,陆一凡直视着陆以诚:“谁惹下的烂摊子,谁负责收拾。”
陆以诚把烹好的茶放到陆一凡面前,微微一笑:“这是拒绝的意思?”
陆一凡冷哼一声,接过了茶杯。
“子承母业,适得其所。”陆以诚温和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陆一凡不过做了一年老师,便战绩显赫。一贯精准敏锐的投资眼光,现下陆一凡的手头资产已经过亿。
既然如此,还是他自己出面吧。
大不了再脑出血一次。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一凡转了话题:“我要娶她。”
陆以诚替陆一凡续了一杯茶:“应该的。她为了你,吃了很多苦。不娶她,理难容。”
陆一凡和陆以诚两人闲话着日常,一杯接一杯地品茶。
从南地北的聊中,陆一凡整理了一个所以然。陆以诚当初要和孟阡阡离婚,是因为身体的问题。后来策划“假死”,也是因为身体的问题。
“妈妈那时候哭得几乎要疯。”一段记忆的图像进入了陆一凡的脑海。陆一凡突然冒出这句话。他记忆越发清晰,他比划着。
“我知道。”陆以诚眼里带着笑意。
孟阡阡当年用斧头砸开陆以诚房间里的房间门的惊人气魄。
好怀念啊,房间里面,有整排的书架,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孟阡阡的病程记录,是他三十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笔一笔亲手写下的爱意。
“爸,妈妈最终还是爱上你了。”陆一凡揶揄道:“一把年纪了,你真行!”
陆以诚淡淡地扫了眼陆一凡,眸子清淡半垂,以手支着自己的下颌,带了几分挑衅。
“年轻人,加把劲,妈妈明年要给你添个妹妹了。”
陆一凡:……
陆以诚似笑非笑地道:“凡儿,要多生几个孩子,为国家的未来做贡献!”
陆一凡身体前倾,十指虚实交叠,额间的发丝随着动作而下,他早已不复二十几年前的青涩无措,举手投足皆是沉静和魄力,他同样似笑非笑地回敬。
“老年人,悠着点,知道你好不容易觅得真爱,但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