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相遣人来说,今日太后和张相可能会再提前几日联姻一事,李相让您早做打算,以免朝堂上吃亏。”一太监手里端着拂尘,弯着腰低着头,小声尖细地说道。
他面前正在更衣的人,面容清秀,身形纤细,却未被一身龙袍压住气场。
这是刚登基两年的新帝时允安,年仅十七。
都说小皇帝样貌偏女相,身材也不够高大威猛,皮肤和女儿家一样白皙光滑。却不知,这位小皇帝,还真就是个美娇娥。
时允安整理着袖口,边听李频的禀报,顿了两秒后才沉声说道:“朕知道了,走吧。”
/
奉和大殿,明黄龙袍落座在金丝龙椅上,殿内外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叩首高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允安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抬手平静地道:“众卿平身。”
身边李频用尖锐的声音把时允安的话重复了一遍后,百官这才起身。
马上,殿内就有官员上报:“陛下,臣有事要奏!”
时允安眯了眯眼,觉着那人眼熟,又瞧了眼右相张行云,心里就明了了。
“说。”
“还是前几日臣等提出的,蛮族大小部落结盟,屡次骚扰我国边境疆土。臣还是建议与天启国联姻,否则边境堪忧啊!”
时允安没说话,果然又陆续站出了许多官员附议。她挨个挨个地瞧着,最后还动了动,舒坦一下坐姿……
“陛下,老臣也觉着,该与天启联姻。”最后站出来的是位头发半百的中老人,语速较慢,嗓音带着些沙哑的沧桑感。
终于出来了。
时允安一抿嘴角,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张相且住。之前那位爱卿说,若不联姻,我大赢边境堪忧?”
她的语气转而又提高了几分,带了些龙威的质问:“怎么,我大赢还需要靠牺牲女儿家来守护疆土,抵御外族了吗?!”
几位官员连忙跪下,头紧紧磕着地面:“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啊!”
张行云慢悠悠地准备跪下,被时运安拦着了:“张相勿跪。张相素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想来也是出自对百姓的担忧,朕能理解。”
“只是关于这联姻一事,朕……”
“皇帝。”突然,龙椅后的珠帘里传来一道成熟的女声,“哀家觉得,张相这个主意,不错。”
“况且,天启那边不是主动提出的联吗?皇帝就当是两国联姻,结友邦之好,不必太耿耿于怀。”
“是,母后。”时允安开始变得平静,“那依母后之意,我们皇室该派出谁去联姻?”
“这件事该由皇帝自己定夺,哀家上年纪咯,也心疼底下这些孩子,要送哪个出去,哀家都舍不得呀!”
时允安微笑:“母后心慈。”
底下的官员跪了许久,站着的也微微颤抖不敢抬头,就这么听着这皇室明里暗里的嘴战。
“那就这样,张相替朕联络下天启那边。”时允安抬手,让跪着的官员们起身。
她看了眼李频,李频立马端正起来,一挥怀里的拂尘,用尖锐的嗓音高声道:“退朝——”
/
“今日朝堂所议之事,你怎么看?”时允安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正拿着杯盖磨瓷杯中漂浮的茶叶。
站在她身边的李频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后,连忙低着头道:“奴才不敢妄议朝中之事。自然是陛下怎么看,奴才就怎么看。”
“这里没人敢出去乱说。”时允安没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和轻飘飘的语气却吓到了不少宫女和太监,“你说说看,朕想知道。”
“是。”李频身为大内总管,自然还是有一定胆量的。既然皇帝都让他说了,他也就没再含糊。
“张相想借联姻一事抵御蛮族,二来与天启国交好。太后娘娘顺水推舟,是想借此事让陛下被公主们……”李频顿了顿,适当把不该说的话咽了回去,继续道,“奴才斗胆猜测,陛下今日在朝堂上阻挠此事不过是做戏,其实陛下也有意与天启往来。”
李频说完许久,时允安都只是一直磨着杯盖。
李频开始紧张害怕起来。正小心地咽下口唾沫,就见时允安手一扬,随着“砰”地一声,上好的白瓷杯盖被摔得四分五裂。
李频连忙“扑通”一下就跪倒时允安面前,连连磕头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请陛下息怒!”
李频一跪,殿内所有侍奉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呀,手滑了一下。”时允安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面对李频的颤抖和畏惧,她只是语气疑惑问道,“李频,朕发怒了吗?你又有什么罪?”
李频余光瞥了眼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碎片,劫后余生般支支吾吾地:“奴才,奴才……”
时允安合上奏折,丢在了桌上,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说得挺不错,起来吧,去皇后那儿。”
李频应了声“是”后连忙站了起来,草草理了理衣服,跟着时允安走了出去,高喊道:“摆驾,凤栖宫——”
宫内耳目众多,皇帝的行程,还没从御书房到凤栖宫,就被传得都知晓了。
“皇帝,又去了皇后那里?”慈宁宫内,一位中年妇女衣着华丽,正闭着眼享受着宫女的按摩。
“是,陛下每日批完奏折都是去凤栖宫,只不过今日去的稍早了些。”蹲在地上的小太监回答。
“不过是为了今日朝堂上所议之事罢了。”那妇人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下去,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满是不屑。
“这个小皇帝懦弱无能,不堪大用,出了点事就要急忙忙找他的皇后商量。让人多盯着凤栖宫那边,要是抓到点什么皇后干政的把柄,记得回来禀报哀家。”
“是,娘娘。”
“说起来,皇帝也只能去找那林迢迢了。一个官员养女出身的皇后,时允安那个毛头小子还偏偏专宠她一人。”妇人的眉头皱起,似乎回想起什么,语气厌恶起来。
她是当朝太后柳蝶舞,虽不是先帝的皇后,但也是当时受宠的贵妃。时允安登基后,在一众朝臣的谏言下,封了她当太后。
“哀家得找个机会,给他的后宫填填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