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鄞晨坐在外面，拿着缰绳的手憋了半天，然后又弱弱的回到了车内。

武曌高见她又进来，有点诧异，“不是驾车吗？”

她有点尴尬的开口，“我不识路。”

说来惭愧，她的识海里并没有其他方面的路径。

闻言，武曌高拿着书的手一顿，抬眸略微好笑的看向她，“你确定你会？”

“只是不识路而已，你既然质疑的话不然你来？”

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武曌高的对面，不去看他。

“如果你想被甩出去的话，我可以勉强一试。”

武曌高合上书，落下一句话便要出去，沐鄞晨哪里能让他去，当下便阻止了他。

“别，我怕死。”

闻言，武曌高轻笑，“你也会怕死。”

武瞾渊与她的事他可没少听，毕竟传的铺天盖地，想不听都难。

他还记得她像块狗皮膏药般粘着武瞾渊，被武瞾渊打骂发落，甚至被陆茜推下水，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是一如既往跟着，一点都不怕死的模样。

“当然怕啊，命比纸薄。这一生只有一次，在这一生从开始到结束，命就一次，怎么也得好好珍惜。”

毕竟她活了两世。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觉得自己又活一世，自然万分珍惜。

武曌高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有点惊讶，不过又回归了平静。

“是人都会死的。”

沐鄞晨沉重了，“是，人活到最后都会死。”

“所以就算珍惜，也还是一样会没命不是吗。”

说起这话来，武曌高神色布满了悲伤，但很快的隐了下去，没有被她看出端倪。

听着话，沐鄞晨突然皱起了眉头，觉得应该教育他，想了想后便开口：“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游戏，三五个人扮演将士保家卫国，将士经常会说要保护好性命，并且每次都要防患外敌入侵。

对待外敌，如果不认真应付，那么第一天上阵就会没了性命，接下来的几天就会没有心情打下去，信心溃败。

反过来，如果我们认真对待，开始谨慎重视起来，就会让自己免受性命之忧，准确说是保护好自己的性命，那么便会成长起来，然后从中不断积累经验并且越来越有实力，然后就会有信心去过接下来的无数天，最后有可能防守成功，外敌不再来犯。”

武曌高细细的听着，没有说话。

沐鄞晨看着，再接再厉，“所以我说这么多，实际上是想说我们人的一生也是这么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管最后我们会不会死去，好好珍惜生命的话，我们才能活的更长，才有机会在未来几天，看见不一样的世界，就算生命走到尽头，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听她说完，武曌高陷入了回忆。

八岁那年，母妃也同他说过大致相同的话，告诉他要珍惜自己的命，活着比什么都好，断不要莽撞行事白白送了性命，小小的他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后来母妃因为身体原因日渐消瘦，没看着他成长便撒手归去，那会那个女人来了，把他接了去养着，小小年纪的他后来他才知道母妃是被人害了，而这个人便是那个养他的人。

这让他怎么能释怀？

记着母妃去世前曾与他说过不要恨任何人。

那一刻，他便知道母妃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会害她，但她却并没有与他说。

告诉自己要惜命，自己却不是如此，想想也觉得可笑。

可笑那时的他一直都谨记着母妃生前说的生命可贵，不要怨恨，安分守己，他便努力使自己放下仇恨，以为这样那个人便不会向对母妃那样对他，然而他错了。

珍惜命吗？

他喃喃自语。

确实要珍惜。

他还没拉那个人下去，断不会白白送了性命。毕竟地狱幽深，他很想看到那个人被拉下去的样子，应该会很好看吧。

“你这车里有水吗？”

沐鄞晨第一次说那么多话，顿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武曌高被沐鄞晨拉回了思绪，便转手从身边倒出一杯水来递了过去。

看着一杯水出现自己面前，沐鄞晨有点微愣。

“不是喝水吗，快点接，不喝我倒了。”

“喝喝喝！”

沐鄞晨一把夺了过去一饮而尽，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在武曌高看来此举真是粗鄙，不过又想到她在外的形象也就了然了。

许是喝的太快，沐鄞晨呛到了。

武曌高却是一笑，也不帮忙顺气，就看着她咳起来。

好半响，沐鄞晨终于缓了过来。

“你也不帮我拍拍。”

闻言，武曌高挑眉，“你不是不咳了。”

“……”

她打赌，这家伙要不是长着那张脸，就这态度绝对会被暴揍，还不止一遍。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沐鄞晨的愤怒，某个人却不予理会，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沐鄞晨却是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你还有闲心在这看书，荒郊野岭的你也看的下去。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回去吗？”

被夺了书，武曌高蹙眉，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好半响抬头看向沐鄞晨，“你也说了是荒郊野岭了，现在天色已晚，与其着急回去不若等着天亮，这周围多的是雾气弥漫，你能确保安全回去？如果能的话，我没意见。”

沐鄞晨沉默了。

半响，她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那我们要在这里过一夜？”

“不然？”武曌高挑眉，不置可否。

闻言，沐鄞晨泄气了。虽然她很不想在这里呆上一夜，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