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文武百官已到齐。
武曌诀黑着一张脸进了大殿,所有人都浑然一紧,大气不敢喘一声。
大殿寂静。
“安溪灾民已到了京都,对此,太子作何解释?朕可记得朝廷拨了十万两赈灾银,怎么还会有灾民逃难到此?竟到了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地界?”一坐下,武曌诀凉凉的目光淡扫过武曌渊,不苟言笑。
武曌渊一惊,赶紧出来解释,“儿臣确实是按着父皇的吩咐,银两是有分发到了每一位百姓,儿臣也与陆老太爷商量,建了水库大坝,银两也是够的,只是儿臣不知为何还有百姓逃难到此。”
听言,武曌诀皱眉,扫过左上方的人,“陆家的,可有此事?”
被点到名,陆启仁身子紧绷,随即站了出来:“回皇上,确实如此。”
“既如此,为何安溪旱灾还不曾解决!”
话一出口,文武百官齐跪:“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朕如何息怒?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旱灾还未解决,如何息怒?”
一时间,所有人满脸惶恐,不敢出声。
冷静之余,武曌诀捏了捏眉心,冷眼再次扫过武曌渊,“太子,朝廷十万两银子拨去安溪,安溪才多大的地方,莫不是贪了不成?”
武曌渊顿时脸色苍白,“儿臣不敢!”
“启禀皇上,安溪灾情严重,太子前往安溪了解民情,预算超出也是正常。”
“是啊,皇上,太子尽心尽力,断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太子一党出来辩解。
武曌诀不悦,瞥了眼武曌渊,后者则是浑身一紧。
父皇这是对他起疑心了。
“既如此,那你们且说说还要多少赈灾银才够?”
此话一出,出头说话的两人一顿,皆不敢应声。
武曌诀阴沉着脸,他倾身而起,看着那些所谓的文武百官,“沐家的,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给朕查查是谁贪污了赈灾银!”
此话一出,武曌渊脸色一变。
沐鲍书一震,“臣,遵旨。”
“退朝!”
不等他们跪拜,武曌诀头也不回的走了。
……
天外雨下的斑驳。
沐鲍书带着一脸忧愁回了院落。
“这是怎么了?”卫子娴迎了上去,主动将他的伞接过,甩了甩上面的雨水,放在了墙角下。
“唉,皇上让我去查赈灾银的下落……”沐鲍书重重的坐下,卫子娴替他斟了杯茶。
“这不是理应交给御史来吗?”卫子娴皱眉,但也不敢多说,只是有点担心。
沐鲍书叹气,将茶盏放下,“如今朝中派别分立,皇上心里如明镜,董御史是太子一派,自是信不过。江陆两家更不用说,皇贵妃是陆家人,江家又是母家,皇上岂会交由他们处理。至于卫家……”
提到卫家,卫子娴脸色一变,有些苦笑,“我知道,姐姐的事还未澄清,皇上虽然没有明着面对卫家做什么,但已经有了不信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娴儿……”
沐鲍书于心不忍,“如今我们只有一封信,还不能做什么,且等等吧。”
卫子娴点头。
“至于莫家,莫家那位战死沙场后,莫家已经远离朝廷,只留着柔妃在宫中,莫家如此,皇上必不会要求什么,所以这份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我得头上。”
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要如何查?”
“怕是要亲自去一趟安溪了,可能的话明天就出发,毕竟事态严重,耽误不得。”
“什么?”卫子娴站了起来,有些反对,“那里路途遥远,你这一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何况明儿就是晨儿的宴,你走了,晨儿如何想?”
“只能对不起晨儿了,等我回来再好好弥补她吧。”沐鲍书捏了捏眉心,又喝了口茶,便起身出去。
卫子娴在后面忙追着问,“你这是要去哪?厨房热了饭菜,不吃一口?”
“去看晨儿。”
落下一句,便捡起墙上的伞撑起走远。
……
“晨儿。”
沐鄞晨放下看了一半的《大曌地域志》,抬眸望去。
一个身穿青色大袖衫外套的中年男人,撑着把伞,正依门而立。
“爹?”沐鄞晨起身,“外间凉,赶紧进来。”
说着上前迎他进屋。
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怎的穿的如此单薄就过来了?可是有事与我说?”
沐鲍书看着她。
少女模样端庄,眉眼温顺,没了往日的动荡静,倒是像个大家小姐的样子了。
“爹?”
他收回视线,咳了咳,有些愧疚道:“晨儿,爹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明日爹就将启程去安溪,所以不能陪着你过宴了,爹很抱歉。”
沐鄞晨喝着茶的手一顿。
她抬眸,“为何去安溪?此事不是交由太子处理吗?”
难不成是因为贪污的事情?
“唉,朝廷拨了十万两赈灾银如今还有灾民逃难于此,皇上觉得定是有人贪污了,命我彻查。”
果然如此。
她垂眸,突然抬头问,“安溪现在灾民四处逃窜,那里定是乱成一窝,爹想好去哪里查了?”
沐鲍书眉毛紧蹙,“只能先去拜访安溪知府,问问情况。”
安溪知府?
沐鄞晨抿嘴。
自古以来贪污都是在官之间,只怕知府不会说出实情。
“既如此,爹不妨过去就叫着安溪知府拿出账本瞧瞧,我听苏酒说安溪现在建了水库大坝,那么账本应是有记录才对,这花了多少总该都有写。”
经她一提,沐鲍书瞬间清明,“你说的对,只要查账本定能查出一二,没想到还是晨儿眼光独到。”
沐鄞晨却是笑着摇摇头,“我也不过是一提,并没有什么,不过女儿希望爹也快去快回,免得叫人担心。”
沐鲍书笑着点点头,只是转而又愁容满面,“只是对不住你,难得你明天要……”
“不过是个宴而已,哪里比得上安溪的百姓重要。比起女儿,他们才是最需要你的。”沐鄞晨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沐鲍书有些感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晨儿大了,懂事了。
他有种沐家小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好好好,晨儿大了,爹欣慰。”
他笑弯了眼睛,伸手想要拍拍她的手,却又顾及是女孩家,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早了,爹也该回去准备了!”
“好,爹慢走。”
送走了沐父,沐鄞晨这才又拿起那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皇上竟然派沐父去查贪污罪,只怕到时候查出来,又要叫沐父说些补救办法。
现在朝堂局势她虽然不清楚,却也能摸个七八分。
其他家暂且不说,沐家一直以来处于中立,不站任何一方,只怕是皇上拿沐家叫那些人看,同时也是给太子一个警告。
自古以来皇帝就讨厌拉帮结派,更别说如今太子这事做的确实不行,但再如何,也不会废了太子。
不过眼下她有些蹙眉。
苏酒说一些高处的农田无法得到灌溉,农田旱死,只怕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