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祁婉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鄞晨，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房内的三人一愣，还是沐鄞晨最先反应过来，见她气喘吁吁，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可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祁婉儿一把接过茶杯猛的喝了几口，这才道，“昨日我与顾怜那小丫头去锦绣坊买布匹，中间我去了一趟五芳斋，回来的时候顾怜就不见了，锦绣坊的伙计说她有事回家了，我也就没在意，今天就听几个姐妹说顾怜不知道让谁打的半死不活，现在还躺在床上。”

“顾怜？”青儿大惊，“是东街豆腐铺的顾怜吗？”

祁婉儿点点头，“对。”

“难怪！我今早看着顾大厨子慌慌张张的出府，还以为是忘记买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女儿出了事！”苏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沐鄞晨听着她们一言一语，有些蹙眉的看着祁婉儿，“知道具体吗？”

虽然她与顾怜相处不是很长，只有短短的一两天，但她知道那孩子不是个惹事的人，毕竟眼睛骗不了人。

如今被人打成那样，要么是有人迁怒报复要么就是无端的寻求刺激。

祁婉儿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还没来得及去查，知道你跟顾怜走得近，就先过来找你了。”

沐鄞晨起身，随意拿了条丝带将自己的头发束在身后，“走吧，先去看看顾怜。”

“可是小姐，您才刚回来，身上还……”青儿努了努嘴，终是没再往下说，她知道小姐一旦决定做一件事，说是没用的，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答应了，不能让小姐为难才好。

“那小姐快去快回，这里有奴婢和苏酒，不用担心。”

“嗯。”沐鄞晨笑着点点头。

……

马车一路颠簸，沐鄞晨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偏头看向一旁的祁婉儿，由于旅途遥远，祁婉儿不住的点头，不时的捂着嘴打哈欠。

沐鄞晨无奈，“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吧，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嗯！”祁婉儿重重的点头。

说着就靠着一旁睡去，马车颠簸的厉害，沐鄞晨以为祁婉儿会睡不着，结果就见着她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她笑着摇摇头，抬手掀起了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致，一片绿油油的田园，微风拂着泥土散发出的芳香，将大片的庄稼吹的涟波荡漾。

远处的山，近处的屋舍田园，勾勒出一副美好的山水田园画卷。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车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二小姐，三小姐，顾家到了。”

沐鄞晨将祁婉儿叫醒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看着简陋的屋子，破落的屋顶，根本抵御不了寒风，沐鄞晨有些皱眉，按理说不应该才是，顾叔在沐家做活，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三两银子，怎么还过得这么困难？

想着，她叩了叩门，无人回应。

祁婉儿有些奇怪，“是不是不在家？”

沐鄞晨摇头，因为她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很小的抽泣声，她一脚踏了进去，祁婉儿赶紧跟了上去。

越靠近房门，抽泣声越大。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顾家呜呜呜……她才六岁一女娃，能做什么惹人嫌的啊……她才六岁啊呜呜呜……还给怜儿破相了都，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杨芝看着女儿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一颗心仿佛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悲痛从伤口流出，无法愈合。

顾晋颓坐在顾怜的床前，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下，听着妻子在耳边哭泣，他捏了捏眉心，过去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放宽心吧。怜儿是我们的孩子，她一定能挺的过去……”

经他这么一说，杨芝哭的更伤心了，“咱爹还欠着那长乐坊八十两银子，要怎么还啊……这些年你在沐家赚的那些银两全被他挥霍光了，要不是我趁着他外出藏了点，怜儿现在都没钱看大夫！现在怜儿还需要大夫，也需要用药，可家里早就穷的揭不开锅了，能好到哪里去……”

“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顾晋面对她的控诉，心里带着浓浓的愧疚，老太爷喜欢赌，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赌，口头上答应着却还是去了，每次赌完就欠下一大股债，若是不还钱，他们就要砍下老太爷的手和脚，都是亲人，他又不能不管。

若不是他，家里也不至于家徒四壁。

听着屋内的对话，沐鄞晨了然，难怪顾家会这么破落，原来是有个嗜赌成性的老人。

祁婉儿瞪大了眼睛，这顾家老爷子竟去长乐坊逍遥，那里可是京都最有名的赌坊，也是最厉害的，不论什么身份都可以进去，若是输光了钱，长乐坊可以不断借，但后面若是没还，那可就是翻倍！

这顾老太爷可真敢，八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正想着，沐鄞晨已经敲了门，屋内的两人立马转头看向门口，有些诧异，“二小姐！”

沐鄞晨点头，抬脚跨了进去。

“我来看顾怜的。”

夫妻两听言，愣了下，随后赶紧去拿椅子来让她坐，注意到身后的祁婉儿，又是吓了一跳，赶忙请人进来。

沐鄞晨坐下，这才看向小姑娘，面如土色，额头上一道丑陋的疤痕清晰可见，唇瓣苍白，没有血色，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目光落及她身上的淤青，沐鄞晨皱眉，她小心翼翼的翻开那都是补丁的被子，只见着顾怜的全身上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印子。

抓着被子的手骤然一紧，她太熟悉了，这分明是拳打脚踢的结果。

“天！”祁婉儿惊呼。

杨芝早已泣不成声，顾晋赶紧安慰着，一边对着沐鄞晨叹了口气，“若不是华庭那孩子听到动静跑过去，说不定怜儿就……”

说到最后，他没再说下去。

沐鄞晨皱眉，总觉得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祁婉儿受不了了，站出来对他们保证道，“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给你们找出那王八羔子！”

两人听言，立马感激的对她道谢。

沐鄞晨沉默了一会，这才道，“顾叔，方才在门口，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想说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只管带着顾怜去看大夫，一切费用算我的。另外顾老爷子欠下的债，我会想办法替你们还上。”

顾晋有些哽咽，虽然他很感激小姐慷慨解囊，但还是摇摇头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做，毕竟他只是沐府的一个下人，何德何能受得如此大惠。

杨芝也是不愿意。

“顾叔，你也是沐家的老人了，沐家这些年怎么做的，想必您也是清楚的。进了沐家的门，就是沐家的人，出了什么事，沐家不会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