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虚。
武曌高微笑的看着她,“吃不完别回去。”
秦子衿立马蔫了,她为了气大哥足足点了十五道菜,这让她都吃完,可不得撑死,她有些想哭,“表哥,我错了,你看能不能少……”
“不能。”
说完,便起身离去。
秦砚沉知道,这是回去沐浴更衣了。
见他走了,秦子衿眼眸一亮,是不是不用吃了!
“别高兴太早呢,你若是不乖乖吃了,绝对有一封信过去母亲那参你一本哦。”秦砚沉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小姑娘。
秦子衿憋屈,只得乖乖的吃起来,偏生的不敢有怒气。
……
沐鄞晨与祁婉儿先去了一趟钱庄,最后去了长乐坊。
站在大门口,大门顶端悬着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金色方正榜书楷题写着三个大字‘长乐坊’,沐鄞晨只觉得笔墨雍容,气韵中正,雄健磅礴,自古为难。
从外面望,依稀能看见里面黑压压一片。
她蹙眉。
这种事她从来就是不看好的,那些参加进去的人总想不劳而获,将别人的钱占为己有,赢了钱的贪心不足还想赢,若是输了,总是心有不甘还想着翻本继续,翻不了就铤而走险,免不了去干些违法犯罪的勾当。
赌场就是害人不浅的祸根!
她看了眼一旁惊叹的祁婉儿,叹了口气,“走吧。”
一路上她问了祁婉儿许多关于长乐坊的事情,不免对其的规章制度有些头疼。
顾老太爷本是欠长乐坊四十两,若是两天内不还,则两天后就是八十两,顾老太爷是三天前欠下的债,到今天正好过了三天,若是再耽误一天,就是一百六十两,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天必须还上。
不过让她不悦的是,那顾老太爷病重还拖着身子去长乐坊逍遥,也不顾家里,一屁股翘了留下烂摊子给夫妻两。
败家!
一走进去,男女都有,每张桌子都有人在赌,时有听到人们的咒骂和欢呼。
这里豪奢宽敞,不似一般的赌场,上空挂着织金丝的红色琉璃灯笼,每个檀木柱子都悬着轻纱幔帐,上绣满了精致的花纹,风起绡动,如坠云山花海一般。
沐鄞晨只是一直四下打量,祁婉儿在她旁边感叹连连,“真好,我也想这么有钱,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你这将军府的三小姐这么说,还让不让人活了。”沐鄞晨回头,笑着戳了戳她的头。
祁婉儿调皮的吐了舌头。
“两位可是找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沐鄞晨看着他那一身金色,妥妥行走的金钱罐子,想来应该是个管事的,当下她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来替顾家的顾老太爷还钱的。”
王掌柜一愣,随即点点头让她们随自己过去稍等片刻,自己则是从抽屉里拿出账目,上面写着欠账薄,一摞一摞的看的沐鄞晨有些咋舌。
大约过了一刻钟,王掌柜才找到那本写着顾隐的本子,他翻了下,这才看着沐鄞晨道,“小姐,顾隐总共欠了长乐坊八十两,您是要全数还上还是要分开还?”
“全数。”
沐鄞晨想也不想直接选择一次性还清,她可知道这里分着还也是有利息的,一个月涨五两银子,若是继续堆着往后延,超过三百两利息就要十两,越积越多,最后形成无底洞。
她从怀里掏出银两直接放在了桌上,亲眼看着他划掉了顾老太爷的名字,自己又检查了一番后才安心。
“走吧。”沐鄞晨笑着看着祁婉儿。
祁婉儿连连点头,她受不了这里的氛围,人多又吵,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催促沐鄞晨快点,却没注意旁边一个穿锦袍的男人正往后退。
沐鄞晨看到那男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赶紧开口让祁婉儿停下,然而已是来不及,两人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她赶紧上前将祁婉儿扶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祁婉儿还没说什么,被撞的男人骂骂咧咧起来,“哪个龟孙子敢撞本大爷,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被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我非要弄……”
他被下人搀扶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对面,突然住了口,他怎么也没想到对面是两个妙龄少女,粉衣女子容貌俏丽,旁边遮面的虽看不清容貌,但那一双美眸流转,也定是个美人,他今天可真是赚翻了。
当下他色眯眯地看着两人,一把扇子在手里不断摩挲,“撞的好撞的妙!我这骨头硬经得起,小姐没磕疼吧?”
祁婉儿一阵恶寒,想要吊打对面的色徒,但又想到是自己撞了人在先,也就忍下了冲动,憋红着脸对他说声道歉,然后想要拉着沐鄞晨赶紧离开,却被他的一众下人拦住了去路。
当下她窝火,愤怒的盯向那个优哉游哉摇着扇子的丑陋男人,“你想做什么!”
沐鄞晨皱眉,抬眸看向对面那脚步虚浮形销骨立,面色暗黄的男人,暗道是冤家路窄。
祖母生辰那天这人便被武曌渊抓包压了回去,听说李宝才被李渊打得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没个把月恢复不过来。
那件事过去也不过六七天,这李宝才如今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还大摇大摆的在长乐坊,也不知道武曌渊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在她盯着李宝才的同时,李宝才身边的小厮也在不断劝阻他回去,一来一回,沐鄞晨已经知悉个大概。
她唇瓣微勾,看来是某人不听话,偷跑出来了。
李宝才打量起祁婉儿,面露贪婪,“不愧是美人,生起气来都这般娇俏动人,比起窑子里的货色还要可观。”
祁婉儿气的脸色铁青,当下便要挥动拳头砸向李宝才那张暗黄丑陋的脸,手便被另一只手裹住,她一愣,转而看向沐鄞晨,见她摇摇头,她有些不解,但随即想到她一定是有办法才阻止她,也就安静了下来。
沐鄞晨朝李宝才莞尔一笑,“公子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人?”
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李宝才笑了几声后才道,“本公子可是李家嫡出的六公子,我姑姑可是当朝新晋的良妃娘娘,谁敢得罪?怕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被人污了清白,肯定嫁不出去,你家里就算再愤怒也断不会说什么,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沐鄞晨心里鄙夷,面上却是笑呵呵点点头,“也就是说李公子你强了姑娘,人家非但不会说什么,还要感恩戴德,好好的伺候你。”
“那是!”李宝才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满脸傲然。
祁婉儿那叫一个气,这人非但不以耻反以为荣,李家好教养,生出这么个斯文败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