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鄞晨回到车上,就见着赵延卓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像极了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她有些想笑,终是忍住了。
赵延卓盯向她。
少女双手捧着虎皮饽饽送到他面前,眨动着纤长的睫毛,笑起来时似一朵洁白素雅的梨花,“尝尝,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红豆。”
赵延卓无奈,他本想问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但现在有点说不出口,于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糕点,拾起一块吃了起来。
沐鄞晨见他吃下,松了口气,眉眼弯弯道,“如何,味道是不是很好?”
“嗯,外酥里嫩,很好吃!”
沐鄞晨笑眯眯的道,“知道你会喜欢,特地买了两个,好事成双。”
赵延卓愣了愣。
好事成双么……
显然,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只是愣怔片刻,点了点头。
沐鄞晨微微一笑,自己也拿出一块来吃,对着窗外眯起眼。
小姑娘已然上钩,只等着她去水月亭,一切应该都会知晓。
马车终于行驶到了栖霞岭南麓北山路下。
沐鄞晨扶着把手下车,举目四望,远处群山环抱郁郁葱葱,飞檐流阁泉清石峻,真是景致奇秀。
山道两旁粉色桃海茫茫,犹如满岭彩霞,春风吹过,泛起桃树哗哗的粉波,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落,别有一番超脱世外的韵味。
两人站在青石铺就的台阶上,青阶两旁种满桂枝片玉,馥郁芬芳,道路通幽,一座门楣飞檐、粉墙黛瓦的清雅小院就坐落在道路尽头。
“鄞晨。”
赵延卓看着园内游人如云,热闹非凡,突然想到什么,偏过头看向沐鄞晨道,“高台上人多,你要是想吃粉桃酥,似要饮酒赛诗,那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去了……我知道还有一处可供粉桃酥的地方,带你过去。”
说着,顺势牵起了沐鄞晨的手往右边的小径走去。
沐鄞晨愣了愣。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男人牵过手,两靥染开红晕,极其不自然道,“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牵着我……”
赵延卓一听,有些懊恼的松开了她的手,说好不吓着她的,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局促的站在原地,磨磨唧唧的模样看的沐鄞晨有些不明就里。
她刚想开口询问,恰巧某位路过的妇女撞了她一下,登及踉跄的朝着赵延卓过去,耳边传来他的一声惊呼,“小心!”
感受手臂两旁传来温热的温度,沐鄞晨赶紧抽身出来,眼神四下漂移,“不是带我去吃粉桃酥吗,还不带路。”
赵延卓红着脸,咳了咳,“嗯,走吧。”
不远处,武曌高墨色的衣袍猎猎翻飞。
他将着手中的香扔给了林枫,冷眼睨向沐鄞晨。
少女脸边红如桃花嫩,正低着头跟着赵延卓。
林枫愕然,他看了眼远处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香,怎么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王爷让他查的事,要不是看见沐鄞晨,他都要忘了,还好记起来了。
他低声禀报,“二小姐与赵公子自幼打打闹闹,算是亲密无间,沐夫人与赵夫人又是闺中密友,所以二小姐与赵公子两人经常活络,比一般人来的亲近。自赵公子十岁那年家里祖母病重举家迁往了临安,两人便书信联系,期间不曾间断过,感情一向很好。”
说完,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没说,一时想不起来。
不管了!
亲密无间……
书信联系……
比一般人来的亲近……
武曌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枫被他的气场惊吓到。
他暗道自家小王爷可真是阴晴不定,就连如此佳景都能一副臭脸色。
他明明觉得风景不错的……
他硬着头皮站在少年身侧,不敢出声。
少年收回视线,漠然道,“姑姑在做什么?”
“走之前长公主还在栖霞寺里上香,这会应是与住持说着话……”
林枫赶紧禀报。
长公主与住持是老朋友,每回过来都会聊上许久才离开。
武曌高沉默,半响开口,“她可是要粉桃酥?”
“是。长公主说这里做的粉桃酥香酥可口,比起宫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打算带些回去给世子爷还有郡主。”
林枫无奈。
郡主昨日翘了学堂,被长公主发现罚抄四书五经十遍,而世子爷最是惨,帮着郡主翘学堂,被打了几板子不说,还罚着跪祠堂,约莫得跪上一个时辰才能起来。这长公主来栖霞寺烧香祈福,无人作陪,便找王爷来了。
武曌高瞥他一眼,“走吧。”
说着便朝聚景楼大步走去。
……
聚景楼景致秀丽,假山奇石小桥曲水,楼阁廊舫四时花木,令人心旷神怡。
厅堂外廊贵女们三五成群坐一处说着话,或姐妹相携踏进厅堂,赏墙上字画,或到院中散步,赏玩山中景致。
沐鄞晨一路惊叹连连。
这里确实美不胜收。
尤其那歇山顶楼榭,屋檐细长上翘,飘逸欲仙,该是竹素园内最美的一处。
两人往西边的回廊走去。
赵延卓看着她那般惊叹的模样,无奈的笑了下,“莫非是许久未来了?”
沐鄞晨扶着栏杆望向对岸,那里粉色桃绯红如云雾。
她回眸笑道,“是啊,以前天天到处跑,不曾停歇着,也就没空闲出去赏玩景致……今年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是感叹连连,总算是轻松一点。”
原身这两年过得累,几乎是以太子为中心的到处跑,从来没认真停下脚步看风景,一直疲惫的追逐着,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追到。
赵延卓心疼她。
“鄞晨……”
“不是说有粉桃酥吗,在哪呢?”沐鄞晨笑着转移了话题,“还不快些走。”
赵延卓的喉咙动了动,终是没说出口。
他只是努了努嘴,带着她往临花舫走去,里面贵女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品茗赏花,好不悠哉,男儿们则是在舫外吟诗作赋。
赵延卓从乌木桌上将两盘装有粉桃酥的素色高足平盘递到她手上,眼底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这里粉桃酥最多,你想吃就多吃点,吃不完我们就带回去慢慢吃。”
沐鄞晨愣了愣。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两盘粉桃酥,有些哭笑不得。
她就是想吃也吃不过十个啊,何况都是甜的,来时路上她还吃了两块虎皮饽饽呢。
好半响她才缓缓点头,忽然神色一顿,不动声色的将盘子放下,就在赵延卓疑惑的时候,她咳了咳,“我要缓解一下。”
听言,赵延卓红了脸,有些羞涩的别过头,“没事,你慢慢来,千万别急,好好放松,我可以等。”
沐鄞晨扯了扯嘴角,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但她就是恨不得想敲他一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