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心里怨恨，却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就是不为祁家，她也要为自己着想。

她投的时候，钱良在一旁叫着人帮忙盯着，让她极其不自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不能分心！

与此同时，八角凉亭。

祁胜终于受不住沐鄞晨的威逼利诱，道出了实情，“对不起！是祁言！是她告诉我说受了侮辱，叫我在这里对你表明情意，势必要让你臭名昭著，以解心头之恨！”

他本来是不怕的，可沐鄞晨却是扬言要将他直接送去府衙，想把他这些年做的事如数抖出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若是蹲大牢，以他在外得罪的那些人，他很难再出来。

“你讲情诗时不是挺大声么？你如此害我，恐怕这竹素园内里里外外都知道了，我不过是让你道出实情说句对不起，怎么就音小的如蚊子一般？”沐鄞晨漫不经心地拂了拂发梢，“祁胜，我很失望呢。”

她的气势渐渐阴冷，细长的丹凤眼宛如淬了浓墨一般，看不清。

祁胜一惊，赶紧将话复述了一遍。

这回可是声如洪钟，使了他浑身的力气。

周围的人被他那一声吓到，不过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不妨还有些个对此事嗤之以鼻的，觉得这是屈打成招，威逼利诱。

竹素园外，贵客们三三两两进来，手上无一例外拿着尺素，皆在谈论今天的趣事。

只言片语之间，所有人都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先前开口恶意揣测沐鄞晨的，纷纷觉得打脸，灰溜溜的走了。

沐鄞晨愕然。

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都解决了？

她这是得上天眷顾不成？

看来老天爷偶尔也会站在她这边，替她出气！

……

祁家，芷言院。

祁言脸色惨白。

一刻钟，只给八矢，竟要全数投中？！

她也只能投中五矢，余下的三矢最为关键，她怎么能做到……

再说她之前不管怎么练，也只能是五矢啊！

她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箭矢投了出去。

祁广看着她手里仅剩三支矢却迟迟不动作，又看了看八宝香炉里的线香，徐徐燃尽，登及愤怒不已，“败家玩意儿，还不快投？！线香都快燃尽了，等着看祁家上下陪着你一起进牢狱吗！”

骂完，赔着笑转向钱良，“钱管家，小女实在太过懒散，竟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您看这五矢既然全部投中，至于后面的三矢，您大人大量，不如就算了吧？”

祁言被骂的脸色清白交加，捏着箭矢的手骤然收紧，狠狠剜了一眼祁广。

偏偏祁广没看到，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您看这事是祁言犯的，她也是无心之失，怎么说她也是个孩子，哪里能有钱赔得起天价，反正锦绣坊做的如此之大，也不缺银子，您就不要叫我们还了好不好？怎么说祁家也常去锦绣坊，给点面子。”

钱良被他的无耻气到了。

穷还有理了？

还孩子，都十五六岁的人了，也不见笑话！

何况他可是清楚的很，这祁家作为祁府的旁支亲戚，可没少向祁府索要大笔的银钱，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现在在这跟他装穷？

逗他玩呢？

他沉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祁老爷莫不是想与钱某去官府说道说道？”

祁广一听，脸色煞时苍白，忙摇头说不敢。

他们说话的同时，祁言已经投出去了一支。

只见着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眼看着要落入壶口，偏偏风吹过，箭矢微晃，“啪”的一声砸到了壶身上，无力的掉在地上。

祁言脸色一变，咬紧唇瓣，不由得紧了紧手中余下的两支。

见她没投进去，祁广登及火气上来，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祁言的脸上，半点不留情。

祁言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疼。

若非口不能言，她一定要质问他凭什么打她？

“你还敢瞪我！我现在打死你的心都有！”祁广对着她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来，简直是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祁言火了。

她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恶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嘴里说着，‘有本事打死我，看谁给你养老送终！’

祁广虽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但对着那一张一合的嘴，仔细看着也就明白了，气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他刚扬起的手在半道被人截住，不是钱良又是谁。

“祁老爷的家事钱某不喜欢看，别忘了祁家的命还在祁大小姐手里。”

一句话，祁广的怒气瞬间收住。

是啊，祁家的命脉还在祁言手里！

想到这，他又笑呵呵的看向祁言，一脸讨好，“乖女儿，好好投，还剩着两支，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会叫爹失望的！”

祁言的胸腔此起彼伏。

她看了眼香炉里的线香，已然快燃尽，她强压下心中的怨恨，深呼一口气，手执箭矢，朝着对面的壶口认真比划。

她一定可以的！

一炉线香，终于燃尽。

钱良挥手，立马有人过去将投壶捧到了他的面前，瞧见里面的箭矢，不禁摇头，“祁大小姐，可惜了先前投坏的一支，七支，正好。”

祁言紧了紧拳头，心里暗暗恨着那股风。

不过差一矢，也不在钱管家说的范围内，应该是松了一口气。

祁广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钱良，“小女这投了七矢，钱管家您看这……”

“便是宽限期限，银两自是要还。”钱良瞥了他一眼，随后带着人尽数离开。

祁广松了口气，起码不用马上还，也不用搬空家里的一切，也不用去府衙，算是最好的了。

就在这时，祁舞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见祁广也在，不禁一愣，踌躇着要不要告诉。

“什么事？”对于祁舞，祁广是很满意的，语气也就比对祁言柔和许多。

祁言愤怒的眸子扫向祁舞。

这个小贱人，倒是聪明的回来通风报信，害得自己被罚不说，如今更是在家不讨喜。

她倒好，得了父亲宠爱，蒸蒸日上。

现在世人都说她是个好妹妹，只可惜有她这么一个恶毒的姐姐。

贱人！

祁舞被她的眼神吓怕了，只是垂着眼帘不敢吱声，祁广不悦的瞪了眼祁言，忙过去安慰，“别与你姐姐一般见识，她脑子里塞的都是棉花，蠢笨至极，去族学念的书都白读了，你比你姐姐聪明，知道回来告诉，不像她，竟给家里惹事！”

祁舞一顿，轻轻点头，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噙着笑意，隐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信纸。

她突然慌张的抬头，“爹，不好了。外面的人都在疯传大姐与祁胜的事，说是大姐与他暗中勾结来害沐家二小姐，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