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逸双手被烫红,他委屈巴巴地盯着桌面。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二姐一定会抽死他的!
得赶在二姐回来前收拾好才行。
他吹了吹双手,赶紧清理起桌面。
“你在做什么?”
沐嘉逸猛的回头。
淡粉春衫的小姑娘立在门口,白嫩清魅的脸蛋上充满好奇。
“我在给二姐打扫房间……”沐嘉逸心虚地把手背在后面,转移了话题,“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二姐?
难道是晨姐姐的弟弟?
莫娇娇眨了眨眼睛,打量他两眼,忽然觉得有必要拉拢沐嘉逸。
毕竟在她看来,想要让玉哥哥和晨姐姐更加亲近,身边的人功不可没。
她起了讨好他的心思,眉眼弯弯甜如蜜,“莫娇娇,你叫我娇娇就可以。对了,我这里有桃花糖,你要不要吃?”
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颗糖递过去,“给你,可好吃的。”
小少年迟疑,没有动作。
莫娇娇不放弃,将糖果送到了他的眼前,“我没有骗你哦,是真的好吃……”
沐嘉逸咽了咽口水,强忍住不去看面前的糖果。
他的手红肿肿的不好看,一定会被嫌弃的。
他别过头,“男孩子才不吃糖。”
不等莫娇娇说什么,他背过她去做活了。
他有糯米团子,不吃糖也行。
莫娇娇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晨姐姐的弟弟,还真是不好讨好呢!
但她怎么可能放弃呢!
“吃糖能够快乐的……”她捏着桃花糖,讨好地送到小少年的唇畔,“而且我听青儿姐说你还没用早膳,现在一定饿的慌,还是先尝尝我的糖吧?可以垫垫肚子的。”
沐嘉逸不满。
比他小的小姑娘白嫩藕似的一团,纯白干净的小手紧紧的捏着糖球,一个劲的将它送往自己的嘴中。
话都说出口了,他怎么可能在吃,他不要面子的吗!
沐嘉逸张口拒绝她,“我不……”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面前的小姑娘大叫了一声,旋即拖起了他的双手,心疼道,“你是不是被水烫到了,都红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药来!”
沐嘉逸反应过来,就看见她飞快地跨出门槛,粉色的裙裾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露出精致的绣花鞋。
她消失在视野中。
屋内还残留着浅浅的芙蓉花香。
沐嘉逸低头,粉红通透的糖球安静地躺在掌心。
他默了一会,放进了嘴里。
真甜……
他嚼着糖球,巴巴儿地望向桌面上的宣纸,那些宣纸基本都被鸡汤废了。
他纠结着一会二姐回来要怎么说,瞟到了上面没被晕染的几行字:“若夫日出而林霏开……山间什么乐意无穷……”
沐嘉逸眼眸一亮。
原来二姐是在写汤山的事呐!
一定是昨天碍于女子家的面子不敢开口,所以准备以信寄情诉相思告诉大哥哥。
他眼珠一转,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
卢园,红鱼池。
沐鄞晨站在池岸上,微风过处,沿池岸花木落英缤纷,飘浮于水面。
倚桥栏俯看,数千尾金鳞红鱼结队往来,泼刺戏水。
“真美啊!”苏瓷望着水里的红鲤鱼,转向她,一脸好奇,“对了鄞晨,昨日春日宴的彩头似乎落到了陆茜手里,他连海外的清酒都能大方的请出去,想必那彩头一定也是贵重之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沐鄞晨扑哧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突兀地响起傲慢的声音:“七王爷出的彩头必然是贵重的,苏小姐这是嫉妒我得了好彩头吗?”
两人回头,只见一荷色襦裙的少女拿着方形缎面盒,一身的高傲姿态。
沐鄞晨嘴角直抽抽。
这人是专门带着彩头出来炫耀的吗?
苏瓷莫名其妙,“好奇而已,为什么要嫉妒?”
陆茜捧着缎面盒,听见她的话,冷哼一声,十分宝贵的拍了拍盒子表面,“苏小姐不是好奇这里面装是什么吗?说来我也是个极其好说话的人,给苏小姐看看也无妨。”
说着,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苏瓷看过去,丝绒布上,正静静躺着一只影青茶盏。
她眨了眨眼睛,捂嘴轻笑,“确实是贵重的彩头,陆五小姐可要好好保存才是。”
陆茜的脸色青白交加,很快的将盒盖上,“七王爷出的彩头,想来也是有一定的寓意在里面,劳烦苏小姐挂心,我会好好保管。”
她看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沐鄞晨,放在裙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掐在肉里也不觉得疼。
太子竟约这个贱人来卢园观鱼,分明就是还惦记着人家,那她这几年的努力算什么?
明明都退婚了,还纠缠着太子,简直不要脸!
她恨不能把沐鄞晨千刀万剐!
沐鄞晨欣赏着她的难堪,似笑非笑,“今儿卢园热闹,陆五小姐可要玩的尽兴才好。”
“别太得意,末儿,我们走!”
说完,愤怒地转身离开。
末儿忙不迭追了上去,“小姐,慢点!”
她们走后,两人纷纷松了口气,连带着呼吸都顺畅起来。
苏瓷皱起包子脸,很是不满,“这女人可真会没事找事,简直不要太有病!”
沐鄞晨慢条斯理地摇着白玉团扇,“她的性子一向如此,不过既然她在这,武曌渊应该也在,否则该是闹起来,不得体面。”
苏瓷不悦,“他约你在卢园见面,还带三儿?虽然说你也不会赴约,但他明显的有些过分了!”
“就目前而言,他不会这么做,没好处。”
沐鄞晨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弯弯的丹凤眼,“至于陆茜,江可儿的事她没办法阻止,但我很好拿捏不是吗。”
“你是说……”
苏瓷凑近她,用着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跟踪的话,被发现不就完犊子了吗?”
沐鄞晨笑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而况人乎。”
“话是这么说没错……”苏瓷有些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选这个废人当太子,一点用都没有,于是拍了拍沐鄞晨的肩膀,“但他属实太废,性格也极端恶劣,讨人厌的很,实在难当大任。”
沐鄞晨抱着团扇,静静注视下方鱼群。
安溪之事,那个男人的目的就绝不简单,虽然笨是笨了点,但也不傻……
只是,她现在还没明白是为什么。
丹凤眼里暗流涌动,她勾唇一笑,“武曌渊自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般,此时的他最容易疏忽大意。若我这个时候对他假以关注,兴许会事半功倍,能够套出有用的话来也说不定。”
从武曌渊口里套话,这是她今天来卢园的另一个目的。
沐鄞晨捏紧扇柄,眸色逐渐转冷。
她并非任由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