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钱如玉顿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是他们出现的幻觉,一转眼人就不见。
刘晓伟冲钱如玉嚷嚷完,又定了定睛,确定那人是陆景没错,他欢快的冲他跑了过去。
边跑边喊,“景哥,你怎么在这?”
陆景早就看到了手上提着各种袋子的一男一女,他的视线在钱如玉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落到满头大汗,咧嘴笑着的刘晓伟身上。
他盯着刘晓伟这张青涩的脸,盯了好一会,才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回道,“我去看我外婆。”
陆景身旁放着一个大纸箱子,纸箱上放着个黑色双肩包。
钱如玉走过来,压着内心那股子悸动,柔声询问,“陆景,你刚从学校回来吗?”
陆景淡淡点头,“嗯。”
“你们来买东西?”他瞟了眼他们手上的东西。
刘晓伟欢快的应声,“是啊,我们来买种子。”
这时,挂着陇山至金坪镇标牌的班车驶进了站。
这是最后一趟车,一停下,等车的老百姓就迅速往上挤。
刘晓伟注意到陆景脚下放着的大箱子,问道,“景哥,这是你的东西?”
“对,给我外婆买的电视。”
闻言,刘晓伟惊呼,“哇,你又给王奶奶买电视了?彩电吗?”
陆景继续点头。
“来,我抱过去,你把包提上。”
不等陆景开口,刘晓伟就将上面放着的黑色背包挂到陆景胳膊上,弯腰抱起了大纸箱往班车的置物箱处走了过去。
陆景看了眼还在盯着他神游的钱如玉提醒她,“走啊。”
刘晓伟和司机一起放好装电视的纸箱,还不忘提醒售票员那是贵重物品。
在他们放置电视的空档,陆景去车站旁的摊位上买了三瓶水提过来。
递给刘晓伟一瓶红牛,又给钱如玉递过来一瓶带吸管的娃哈哈酸奶。
钱如玉的视线落在陆景手上的娃哈哈上面,神色怔松。
这是她最爱喝的饮料。
从和陆景在一起,就一直喝这个。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哪怕关系恶化,陆景每次回来,还是会给她带一瓶娃哈哈酸奶塞进冰箱,像哄小孩一样。
她看着他,眼底酸涩。
见钱如玉没接,陆景眉头微凝,“不喜欢?那我去换一种。”
“啊?不用,挺好的,我就喜欢喝这个。”她急忙接过,扯出一抹笑,“谢谢,让你破费。”
她拿着吸管戳破了盖子,像个小孩一样满足的吸了一口。
陆景拉开红牛易拉罐,微仰着头喝了一口,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钱如玉,直接往车上走。
刚才在小卖部,本能的买了她最喜欢喝的饮料。
他心底苦笑,果然自己中这个女人的毒太深。
只要扯上他,干啥都是本能。
已是下午时分,发往镇上的班车,这是最后一趟,他们磨蹭了一会。
已经上了不少人。
公路不平坦,这班车配置也一般,坐到最后面,能颠到怀疑人生。
中间正好有三个空位,一个双人座,还有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姑娘。
“如玉,你坐那姑娘身边,我和景哥坐这里。”
刘晓伟赶紧占了座,朝钱如玉说道。
钱如玉点头,“好。”
“景哥,你坐靠窗位置吧,窗户开个缝,空气好。”
车上坐的都是农村老百姓,这车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了,味特大。
陆景是城里人,刘晓伟怕他坐中间难受,很体贴的给他让了靠窗的座位,窗户开了个缝。
“谢谢。”
陆景没推辞,径直走了进去,坐在里侧。
刘晓伟和钱如玉并排坐着,中间是过道。
车子很快发动,一从县城驶出去,就颠的像过山车。
车上有人抱怨,“这路啥时候能修修,全是坑洼,这得多费车。”
前排坐着的老大爷,也不管其他乘客,直接点起了旱烟抽起来。
钱如玉呛的直咳嗽。
刘晓伟听到她咳嗽,狠狠瞪了眼前面抽烟的大爷,关切的问道,“如玉,没事吧?”
“没事。”
刘晓伟特怜香惜玉,看到钱如玉皱着眉,他神色挣扎,“要不,我说说他?”
“你可别得罪人了,我没那么娇贵,忍忍就到了。”
关键是这种老头,你说了也没用,搞不好还骂你矫情。
“快吃颗糖,去去味。”
刘晓伟从兜里摸出一颗黄色糖纸包着的焦糖,体贴的塞到她手上。
钱如玉看着刘晓伟塞过来的糖,笑道,“你多大人了兜里还装糖?”
刘晓伟嘿嘿一笑,神色颇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特意给你买的。”
虽然她拒绝了自己,刘晓伟还没彻底死心,总想疼惜她,宠着她。
“谢谢。”
钱如玉道了声谢,刚要剥糖纸,想到陆景在刘晓伟身边坐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朝他那边望去。
结果,一侧头,视线就跌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她的心为之一颤。
她扯了扯唇,扬起手上的糖果,“陆景,你吃糖吗?”
陆景面无表情,语气幽幽,“你们的喜糖?”
钱如玉,“……”
她心虚的眸子微闪。
家里人撮合她和刘晓伟的事,传到陆景耳中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王奶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陆景见她僵着脸不说话,移开了视线,望向了窗外。
刚才,他这么说,纯粹是脱口而出。
小时候,刚到外婆家的时候,幼稚的他们两个,非拉着他玩过家家,拿一毛钱去村里小卖部买五颗糖,谁要是和谁“结婚办喜事”,就拿着糖给另一个人,还要说一声,“这是我们的喜糖。”
所以,刚才看到她拿着糖,笑眯眯的问他吃不吃,那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被他说了出来。
陆景若无其事的看向了窗外,钱如玉拿着剥到半截的糖的手还僵着,心里正判断着陆景说这话的意图。
打趣?吃醋?
他们都没注意到,陆景话音刚落,一抹红爬上了刘晓伟黝黑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蔓延至脖子根。
他偷看了钱如玉一眼,低着头娇羞一笑,“景哥,你别打趣我们,你要吃这有。”
刘晓伟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嘿嘿笑着,递到了陆景面前。
陆景转头睨了他一眼,就侧目看向了窗外,“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