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玉的衣服颜色都很素，看起来很舒服，不像其他姑娘，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村里出去的。

刘大伟对春兰可谓是百依百顺，他很麻利的跑了趟钱如玉家，邀请她去县城给春兰挑衣服，顺便去照相馆拍张结婚照。

钱如玉欣然答应。

第二天早上，钱如玉和刘大伟还有春兰一起前往镇上，然后坐班车去县城给春兰买衣服。

钱如玉骑着摩托车载着春兰，刘大伟自己骑着自行车在后面。

到了镇上专门停车的十字路口，各村的拉人的四轮车和三轮车相继停在那。

钱如玉停好摩托车，和春兰一起站在路边等刘大伟。

腊月的天气越发的冷了，尤其刚才骑着摩托车，俩人脸都冻青了。

刘大伟骑的自行车，估计还得一会才能过来，钱如玉搓着手，朝春兰说道，“春兰姐，你站这等大伟哥，我过去买点吃的，暖暖身子。”

钱春兰本来就是麻烦钱如玉帮忙，她说道，，“如玉，你想吃啥，我去买吧。”

“不用，你就站在这等大伟哥，我马上就过来。”

前头的街边有卖油煎洋芋的，刚出锅的洋芋片热乎乎的，还冒着油。

钱如玉跑到摊位上，搓着手，“婶子，来两包油煎洋芋。”

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长筷子站在锅边的中年妇女热情的点头，“好勒，姑娘，稍等。”

这边，春兰提着个布包，站在路边等钱如玉和刘大伟。

这时，一辆摩托车从她面前驶过，骑车的男人看到钱春兰，“哧……”一声，摩托车不偏不倚，停在了春兰面前。

骑车的男人从头上拿着头盔，后面坐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女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春兰看到摩托车两人，不对，应该说是一对狗男女，她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无比。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哟，胜子，这不是被你休了的你那个老婆吗？”

女人尖细刺耳的声音，传进了春兰的耳朵。

被喊作胜子的男人，腿一跨，从摩托车上下来，看到春兰，鄙视的轻嗤，“呵，她可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是你。”

胆小的春兰看到他们，心底翻滚着浓浓恨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对狗男女，曾给她的羞辱，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堪堪稳住心神，打算转身离开，她不想再看到他们。

“钱春兰，你躲什么？”

王全胜旁边的女人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嘲讽，“听说你又要嫁人了？”

钱春兰躲开他，“关你们屁事！”

“这要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啊，脾气都长了。”女人冷哼，“是不关我们的事，不过啊，这不下蛋的鸡，嫁哪都不会下蛋，小心又被人休了。”

“你……”钱春兰手指紧握着，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反驳。

女人嘲讽完春兰，邀功似的看向王全胜，略显老态的脸上扯着让人作呕的笑，“胜子，我说的对不？”

王全胜揽着女人的肩，“就是，不会生孩子的女人，还有脸一此又一次的嫁人？不过，听说你要嫁给你们村的老光棍，也是，娶不上媳妇，饥不择食了呗。”

春兰被他们尖酸刻薄的话语，刺激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淌，“王全胜，李艳霞，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李寡妇冷哼，“谁欺负谁啊？当初你嫁给胜子的时候，你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让你们离婚，你还站着茅坑不拉屎，全村人唾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欺人太甚？”

李寡妇和王全胜早就搞到了一起，钱春兰虽然知道丈夫和李寡妇的事，却不敢开口说啥，也不离婚，李寡妇为此就记恨上了她。

钱如玉买了两块钱的油煎洋芋，用油纸包了两包，她一手提着给春兰的一包，一手捧着她自己的一包，边吃边往路边走。

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春兰面前站在一男一女，女的嘴巴拉巴拉的说着什么，春兰的神色难看，整个人快要被他们逼到墙角了。

那个女人辱骂春兰的话，真真切切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钱如玉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正是春兰的渣前夫和勾搭他的那个寡妇。

钱如玉神色一禀，大步奔了过去。

一把推开了趾高气扬的站在春兰面前的女人。

“你谁……”女人刚要开口质问，就看到钱如玉那张阴沉的脸。

钱如玉往钱春兰面前一堵，看着眼前的俩人，“你们这对狗男女，说谁是不下蛋的鸡？嗯？”

“她难道不是？”女人看到钱如玉有些发怵，当初在王家庄收药时，她就出来怼过她。

钱如玉目光轻蔑的扫着尖嘴猴腮的男人，“呵，王全胜，你特么自己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有脸在这给你前妻身上泼脏水？”

王全胜面色铁青，“你什么意思你？”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特么就不是男人，自己有问题，还把锅甩到女人头上，我春兰姐跟你这种人离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你特么勾搭个寡妇，还有脸在这招摇过市？”

李寡妇挺了挺胸，丝毫不觉得可耻，“寡妇怎么了？至少我能生。”

“女人不是生育工具，这个渣男勾搭你，就是为了让你给他生孩子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

“李寡妇，听说你男人是被你克死的？”钱如玉眼眸微眯着，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全胜，“王渣男，你狗胆真够大的，也不怕自己被这个女人克死？还指望她给你生儿子？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除非……”

“除非什么？”王全胜下意识的问。

钱如玉勾唇一笑，“除非李寡妇跟你一样，婚内出轨，给你戴绿帽子！”

作为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质疑能力，王全胜怒了，“钱如玉，你个丫头片子，你给我住嘴！信不信我抽你？”

钱如玉丝毫不惧怕他们，往他面前迈了一步，“行啊，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特么动我一根手指试试？”

李寡妇拉了把王全胜，他们可不敢真打她。

钱如玉这个女人，因为收药，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还认识镇上的干部，她可不像钱春兰这个软柿子。

李寡妇生怕王全胜信了钱如玉的话，说她会克死他之类的话，忙去拉王全胜，“胜子，你别听她胡说。”

王全胜面色阴沉的看着钱春兰，“春兰，你别以为你有人撑腰尾巴就能翘到天上，今天她能给你撑腰，结了婚她还能管你死活？你不能生孩子，我看你能得意到啥时候，那个老光棍不休了你才怪！”

“你在说谁？嗯？”

刘大伟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了春兰跟前，他的个子比王全胜高大半个头，王全胜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火。

“你刚才说什么？”刘大伟一把揪住王全胜的衣领，差点就将他将拎小鸡一样提了下来，“你再羞辱她一句，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刘大伟长的一脸凶相，胡子拉碴的，此时因为愤怒，眼珠子像铜铃一样怒瞪着王全胜。

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以前王全胜和刘大伟一起在镇上扛过大包，他见识过刘大伟的力气。也亲眼见过刘大伟和人打架，当时他多说了一句，就被刘大伟一脚揣到了麻袋上。

王全胜对这个男人，又惧又厌。

听说钱春兰要嫁给刘大伟，心里不平衡，今天看到春兰，才忍不住过来羞辱她几句。

王全胜被刘大伟提溜着，动弹不得，心里却不甘，他不服输的怒瞪着他，“你我就配娶个我不要的女人。”

“砰！”

刘大伟愤怒的一把将王全胜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路边没化的雪堆上。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在雪堆里的男人，朝他屁股上大力的踢了一脚，“你特么再说一句难听的，我踢死你。”

“你……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王全胜嘴上不饶人，身体却不自主的往后挪着，生怕刘大伟又打他。

刘大伟冷笑，“你能咋样？啊？你能把我咋样？”

他凶神恶煞的，作势又要揍他。

李寡妇吓的在一旁瑟瑟发抖，也不敢上去救王全胜。

钱如玉拉住了握着拳头打算揍人的刘大伟，“大伟哥，算了，你和春兰姐还要去拍结婚照呢，别跟这种人渣浪费时间。”

刘大伟收回了拳头，朝着坐在雪堆里的男人重重的说道，

“我告诉你，和春兰离婚，和这个寡妇在一起，你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不，这个女人，连颗芝麻都算不上。”

“不管春兰能不能生孩子，我都会好好对她，如玉说的对，她不是生育的工具，你这种人，配不上她。”

刘大伟说完，就拉着春兰，对钱如玉说道，“走。”

三人恶狠狠的瞪了王全胜和李寡妇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班车站走去。

十字路口每到赶集的时候，就会聚集好多人，此时有热闹可看，人比平时更多。

刘大伟那句“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我都会好好对她，她不是生育的工具”，让很多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尤其是女的，同情春兰不能生育的同时，又很羡慕她能遇到这个开明的男人。

而对王全胜和李寡妇，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的几个人，因为钱如玉怒怼王全胜不是男人的话，都在朝王全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你们说，是不是那个男的不能生？”

“别瞎说，生孩子的是女人的，哪有男的不能生的。”

“那个姑娘不是说了吗？男的有病，女的没问题，还说这个寡妇肯定生不了。除非给他戴绿帽子，哈哈。”

“男人不能生，那不就是太监么？那个寡妇她图啥？”

周围的人越议论越有兴致，声音越来越大，说着说着，还有人往王全胜那个地方瞄，似乎想透过他身上的衣服看出究竟。

王全胜被刘大伟踢的屁股疼，此时还在雪地里坐着，听到周围的人肆无忌惮的声音，以及一双双探究的眼神，他恼羞的从地上起身，却因为屁股疼，差点没起来。

他恼怒的朝吓傻了的女人吼道，“傻站着干啥？过来拉我一把。”

李寡妇听到王全胜恼怒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刚才，她被刘大伟的模样吓坏了。

生怕他打完王全胜又过来打她，吓的缩在电杆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

“哦，来了。”

李寡妇感觉自己的腿还在打颤，她过去拉起了王全胜，俩人在众人的议论声和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同时，李寡妇的心里也埋下了疑虑，该不会，钱如玉那个女的说的是真的？

王全胜的问题？

不过李寡妇当即就打消了那个念头，王全胜的雄风，她早就见识过了。

……

因为那一场闹剧，刘大伟和钱春兰，直到坐上班车，脸色都没缓和。

尤其是刘大伟，脸一板，车上的人都自动远离他。

“大伟哥，春兰姐，你俩开心点，别被那种人渣影响了心情，他们纯粹就是嫉妒你们。”

刘大伟说道，“如玉，我生气的是刚才我揍那小子揍太轻了。”

“你那一脚下去，可不轻。”

“春兰姐，你跟那人已经离婚了，别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大伟哥已经打狗了，恶气都出了，还郁闷什么。”

春兰冲钱如玉勉强扯出一抹笑，“如玉，你真逗。”

钱春兰心里在意的点，是被李寡妇骂的那些话。

她不能生孩子，大伟娶了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和春兰搁着一个过道的钱如玉，一路上见春兰一直心事重重，她知道，春兰一定是被李寡妇的话影响到了。

在这个问题上，春兰本就敏感，今天被那对狗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她不能生育的事羞辱，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可关键是，春兰她能生啊。

有问题的是王渣男。

到了县城，钱如玉见春兰一直蔫蔫的，完全没有置办结婚用品的该有的喜悦和兴奋。

她有些头疼，找了个要上厕所的借口，让刘大伟在商场门口等。她拉着春兰去了公共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