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学生的寒假很短，过了正月十五就提前开学补课。思源因为烟鹂给他的动力也期待着开学，他离自己的目标已不远了。

一个月过得很快，后黑板上的数字一天天的向100逼近。

午饭时响起了广播：“请初三四班华思源同学，初三五班张熙莺……等人听到广播后到团委办公室开会。”

广播声音常常很小，再加上班里又太过喧闹，经常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跑到楼道听里就仿佛没有广播一样。

思源在楼道里听到后急忙回班往嘴里塞几口饭，便端着空饭盆又走出班级，扔到楼梯口对面的大箱子里。再走到隔壁五班门口，向熙莺挥挥手。熙莺领会了，右手比出了OK的姿势，也端着饭盒走出来。

“吃的真慢，啧啧啧。”思源开始犯欠了。

果不其然，熙莺踹了他一脚：“有意见？”

张熙莺是思源从初一开始的主持搭档，两人从新年联欢晚会开始合作，那时还是整个学校在大礼堂一起庆祝。

熙莺学习很好，比烟鹂还要厉害一点。人也很平和，就是脾气有时会很暴躁。长得很大气，带有一身满满的正能量，被多位老师称赞。音色很好，和思源一高一低，搭的正好。但个子竟和思源差不多高，这使得他有时不得不穿增高鞋垫在皮鞋里。

思源和她在舞台上很有默契，相当合得来。相比之下，台下思源一直是占下风的。因为思源性格和她互补，又常常在一起主持，接触较多，被许多同学们卦，这使思源和熙莺很愤怒－他们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

两个人快步走到办公室，另外两个主持新人还没到，又需上楼去叫。

人都齐了，赵老师开始安排：“这次请大家来是安排一下咱们誓师大会的工作，华思源男一，张熙莺女一，另外两位男二女二，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随后给四人打出了初稿，思源当然要删删减减些不顺口的地方，再增添能些锦上添花的词句。他们很快就分出来了各自的段落，以便回家练习。

服装经过商讨后决定：男生统一黑白西服配领带，女生统一黑白短裙礼服，再加上皮鞋。

忙完了学校的事，班里的展示活动还需他做。寒假里扯哥已和他与另外两位班委商量过，不过最终也没结果，还需再弄。

思源在当日晚上也和大家商量好拍板定音，做出来了流程：

先是三年来的照片回忆，随后为老师们的视频鼓励以及所有同学的“迎战中考”语录，接着是家长们的语音和信，最后全体起立宣誓，中间用朗诵词衔接。

这些要在一个星期内全部完成，学业又如此繁重，思源很想推辞掉这个任务，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接着干了。

他先在班群里艾特了所有人，让大家帮帮忙，有之前的照片都发一下，最好是合照。再找到曾经的班主任张老师及杨老师－四班三年换了三位班主任，向她们寻求旧照片。他想起来母亲很爱存照片，便向母亲要了很多来。

很快，照片收集的差不多了。看着这些，时间真快啊，似乎才刚刚过去那一刻。这些里有每一场运动会、每一次的班级合影，在上面还找到了几个转走的同学，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能再泡在照片里了，要赶快把他们做成幻灯片，每一张上还要加上字幕，再设置单张时长。他也用心地把照片从远到近的顺序排列起来，有时发现落下一张，就需重头再选，来来回回很多次，浪费了不少时间。

次日扯哥给了他一张打印出来的纸，上面是“迎战中考”语录，还有手机。

录像工作开始了，思源和阿岳利用自习课时间找到各个老师，麻烦他们为班里的展示录个小视频，对同学们说几句话。

先是翟老师，见了面他却笑嘻嘻地不愿录，软磨硬泡下终于肯开口，也不过是几句普通的话。

到了艳姐，相比艳姐就极认真，写了很长时间的稿，因为怕忘词，便用大字打出来，录像时让阿岳举在手机上方，用她那极富有力量的话给同学们鼓励。

下一位是数学老师，却又因为思源近期的数学成绩不太好提出条件：录完像下次周测成绩必须上去。思源也满是不乐意：班级的事非得扯到我头上，有关系？

到了班主任们，第一位是张老师，带的是初一四班。听到后就高兴地接受了。“四班的同学们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徐笃平、唐佳晨等人，希望大家都能向他们学习……”张老师说完，思源哭着喊道：“张老师没提我！”引得办公室的老师们大笑。张老师也笑着说：“好好好，忘了我们华思源了。”重新录后，思源满意了。

第二位是杨老师，带的是初二四班。思源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因为初二是自己最叛逆最浮的一年，和杨老师闹了许多不愉快。现在懂事了回想起来杨老师那时还没放弃自己，心里不胜感激。

最后便是扯哥了，带的是初三四班。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或楼道的绿植旁录像，扯哥却带着他跑到操场上，自己盘腿一坐，思源趴在绿茵草坪上录制。风很大，噪声也随之而来，反复录了多次，终于有一个合适的。

第二天午饭后，思源拿着纸和手机，分波带了同学们到教学楼的长廊里录制。每个人都有一句话，一个镜头，思源边录边愁：这得打多长时间字幕啊。最后还有男生一起，女生一起，全班一起的大镜头，词为：中考，我们来了！

最后便是家长们的环节了，这活交给了扯哥。他单建了一个家长群，给家长们发了通知。不久，源源不断的照片和语音冲击着手机，似乎多得要挤出来一般，使扯哥不得不把静音打开。

熬了几个晚上，终于把视频和PPT等都做好了，思源已四五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得亏父亲出差了，不然非数落他一顿不可。

百日誓师前夕，他要参加两次彩排，一个是班里，一个是学校。他和佳晨一起上台朗诵衔接，扯哥已给他俩找好了词，还从德育主任那里抢来了思源他们主持时用的手卡。

得知烟鹂会负责誓师活动的摄影任务，思源当晚特地用和赵老师多要来的手卡给她写了一份流程，用了无数张纸，只想把字写得最好看。在右下角写上了几个字：希望可以帮到你，祝你摄影顺利。

百日誓师于三月号下午开始，思源下午提早去找扯哥弄头发。思源在楼道饮水机洗了头，他低估了饮水机里水的温度，差点给他头烫下一层皮来。扯哥装备不少，各种发胶一齐上。技术也不错，头发整体上偏，右边三七分，配上西装显得有些太过成熟，以至被同学们看得有些奇怪。

誓师前一节课是地理周测，思源照旧坐在前面，当自己委任的监考员。烟鹂和他一个考场，见她来了坐下，思源从书包里掏出做的流程手卡走过去递给她：“我给你做了个流程卡，拍的时候方便一点。”

“啊，谢谢你。”烟鹂接过来后把它压在笔盒下。

看到她左胳膊校服的袖子蹭上了粉笔灰，是蓝色的，和旁边的蓝色面料很相似，但蹭在了白色面料上，不细看难以发现。

“哇，你看，我帮你擦擦。”思源竟拿起她的胳膊轻轻拂去袖子上的粉笔灰。

烟鹂赶紧把胳膊缩了回来，用右手握着左臂，看了他一眼后又把眼光移开，像一朵害羞的花。

思源这时才回过神来，感觉刚刚确实不太合适。

“抱歉，我这有纸有纸。”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包卫生纸，抽出一张来给她，余下的放在了桌子上。连忙灰溜溜底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两只手捂住脸，不敢看她，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悔。

考试还没结束，思源就提前交了卷去换衣服。扯哥领他到自己的休息室去，比之前的卫生间好的多。

整装待发后，扯哥给他喷了点男士香水，他也自己用洗面奶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刮了胡子。

他有一个扁平的酒壶状的绿色杯子，那是一博送他的，装不了多少水，但他很喜欢。他还有个大大的保温杯，因为这个常常被调侃为“精致的保温杯男孩”。他提溜着两个杯子和手卡以及他上台必备的龙角散进了二楼报告厅，此时同学们老师们大部分已坐好，轻松地聊着天。

坐在前面的同学们看见了他开始起哄，引得老师们同学们都开始关注他，有的老师们还拍了照片，他以假笑混过。

烟鹂正在角落的桌子上准备相机，他又凑了过去，看见桌上放着手卡，心里开了花。

烟鹂看见了他：“帮我拿一下，谢谢。”

思源接过一个蓝色的相机包，初二那会拍照时他也拿过。跟着烟鹂走到后台，路过的同学们看了都笑了，思源把包放到桌子上，去找熙莺练词了。

其余三人都到了，就差他。

词大体对了一遍，没有问题。另外三人都又练自己的词去了，思源走到“后台主任”雨坤那里检查了一下麦克风。

临近开始，德育主任在台上维持秩序：“各位老师们同学们请安静下来，我们的誓师大会马上开始。”

思源往嘴里倒了一包龙角散，水蜜桃味的，烟鹂嗓子不舒服时他也给了她一些。

思源打头，主持人上台，扯哥向他挑了一下眉，思源自然地笑了。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下面我宣布2019届中考百日誓师大会现在开始！”

思源虽在台下扬了二正的，可一上台就换了个人，不惧场，台风极正，动作自然，和旁边新主持人的僵硬动作对比起来更加明显，但他只为一个人紧张。

第一次烟鹂摄影时，是初二时的小升初开放日，看到烟鹂在台下拍照，开场白他就直接紧张地连词都跳了，还好熙莺救场及时，不然出大丑了。

但这次，他还是害怕自己会失误，他只得不去看烟鹂，忘掉她的存在。

还真有用，开场白下来没事。

大会首先在国歌中拉开帷幕。

然后是介绍领导－出席的有大校长，书记，德育主任，校区主管，教学主任等等

其次为年级组长带领其他老师们宣誓，他们会用自己的经验的激情备战中考，与全体同学同舟共济，一起前行。

接着是各班展示，三班展示中出现了翟老师的视频，看得出来，他换了套中山装在孔夫子的背景下录制的，句句都比给思源他们录的有水平，思源看了冷笑了一下，瞥向他。只见他躲在门后红着脸偷笑。

到了四班，思源和佳晨上了，和台下的同学们完美配合完成展示，博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艳姐抱着孩子欣慰地笑着看完，她的孩子叫瞳瞳，是个小男孩，在瞻博中学上小学一年级，正好在首城校区，放学后便跑到艳姐办公室。思源和他关系很好，常常陪他玩。

最后是大校长发言，思源介绍完毕后双手横过话筒弯下腰毕恭毕敬地递给校长。

九载寒苦今朝昂首，百日拼搏六月当狂。

誓师大会圆满且顺利的结束了，各班都在台上合影，四班和其他主持人早就走了。思源还在这里待着，陪烟鹂整理收拾完东西。烟鹂起身走了，他也跟着，送到班里两人也没有一句话。

思源突然想起来水杯没拿，又怏怏地走回报告厅，此时也没有人了。拿完水杯后，他发现手卡被扔在桌子上，没有用过的痕迹，他把用订书机订上的纸用力扯了下来，撕烂，篡成团丢到垃圾筐里。

闭幕后的舞台突然小了一圈。在暗黄的灯光里，思源单只地在台上逗留了一会。然后走下台去，坐在座椅上看着空旷的大报告厅，万箭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