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德育办公室的校历表翻到了五月十号，这天下午C座教学楼空无一人，校历安排是：体育中考。

这是北都市第一次体育考试，名是这么叫，但对于大多人来说也就这一回机会，第二次考试是给由于特殊原因缓考的考生的。

这天烈日中天，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光穿透一层层大气暴晒在每一位穿着短袖短裤考生的身上，让人睁不开眼。

瞻博中学的初三生正在操场上集合准备，思源本身眼睛就小，加上这天气更是看不见了眼珠，眼皮包着眼眶，中间一条细长的黑缝。

“源儿，你把眼睛睁大点呗。”阿岳贱兮兮地挑逗他。

“滚，我在晒太阳睡觉。”

扯哥全副武装防晒，套袖墨镜，再打个小黄伞，正往“睡觉”的人这走来：“思源，你上门口给我取点东西。”

“真烦，我这刚舒舒服服地着了。”思源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和闭着没区别。

“少废话。”

思源把水和鞋给了阿岳，慢悠悠地晃到了传达室。

“叔，有初三四班张老师的件儿么？”

“那儿，刚到。”校安指了指对面桌上的冰饮和小包裹。

思源边生气边往回走，心里酸了：这天诚心让我们看着你喝饮料？

果然，回到班里引起了公愤，淹没在吐槽声中的扯哥不改其乐，依然扎开盖子，摇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喝完一口还要“啊”地感叹一下。人越集越多，别的班的也来凑上几句。

一杯百香果双响炮被很快吸干了，扯哥扔完垃圾不紧不慢地拆起来了快递。那里面是四瓶防晒喷雾，随后吩咐下去给大家用。嘟嘟囔囔的声音被“呲呲”的喷雾声浇灭了，分贝到最低后又反弹回来，不过这次是褒扬声，和契柯夫笔下的变色龙有几分相似。

几辆大巴车停在了校外的大马路旁，校内的同学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排着队出去。

走到玻璃门旁边，雨坤拉住思源：“源儿我觉得我这身挺帅的。”

“帅个屁，瞧你胖的，我这才好看。”思源也对着玻璃照了照。

突然有人照着他俩屁股一人来了一脚：“臭美什么呢，赶紧走。”

毫无疑问是扯哥。

在车上四大金刚还是老地方－最后一排。这里五个座位，会比较挤，很少有人愿意坐。相反，这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少了雷子，就剩三个人。阿岳雨坤照旧靠窗，思源坐到了最中间，这样每个人中间都隔开一个座位，宽敞，正好放很多东西。

“你那注意点啊，不行就往别上坐。”扯哥清点人数的时候嘱咐思源。

这个位置确实危险，座前面一马平川，像有一条隧道。如果猝不及防来个急刹车，身体就会由于惯性飞出去。不晓得为什么汽车公司明知这一点还设计出这样的座位。

说起来这地也只能思源来坐，其他俩人腰肥的系安全带都困难。

车一路向东，开往考点。车内同学们津津乐道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扯哥带着耳机追着剧。热闹地多人聊天总比一个人孤独地望着窗外出神好。但愿当他们再次坐上这车时，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愉悦心情。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车缓缓慢了下来。

“要到了昂，都醒醒！”扯哥站起来提醒着大家。

车上没人睡着。

刚刚还轻松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不少人忙喝着偷偷带来的能量饮料，希望能有些用处－进场是要检查的，不允许带除替换鞋以外的所有东西，包括水。

考试严格规定，禁止班主任和本校体育考试入内。前些日子分好的小组此时一列一列的整齐站在考点学校外有序进场，老师们站在校门口，给自己的孩子们最后打劲加油。这情形仿佛是红场阅兵，一个一个的同学跨进校门奔赴前线。

从小路绕过教学楼，到了操场上。第一个感觉是极其辽阔宽广，跑道是400米长的，比瞻博中学的多出三分之一。各种球类的场也很多，这里当区考场最合适也是不争的事实。

好在提前模拟过，怎么来大概有一个印象，不至于现场抓瞎。

思源作为队长，把大家召集了起来做个考前仪式，十二人围成了一个圈。

“来都把手举起来。”思源发令。

十二支胳膊举在了圈上空，手握着拳。

“兄弟们加油啊，别紧张影响了发挥，平时怎么练还怎么考，学校里体活没带着大伙好好练，对不起各位了。”思源调动了气氛，说罢解散，带队参加考试。

第一项是投实心球，位置在足球场的一角，与在学校里的不同，对比起来满分线好像远了不少似的，心理压力还是逐渐在增大。

接着是运球绕杆，准备许久的球鞋终于派上用场。可场地还是出乎意料的差，绿色塑胶的球场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灰，灰尘下也尽是前几年多少人运球的鞋底纹路痕迹，三个“”字，就像是在白色标杆下做好了运球线路图。

陌生的球也使手感倍减，怎么拍怎么不舒服，或许是心理原因，大家的分都普遍扣在了这。

中间有机会上个厕所调整一下，因为渴的缘故，一排水龙头都是满的，都在用自来水清嗓降温。

思源上完后看见大家都在得分表前伫立看分，尽是抱怨。他连忙上去拉走了所有人：“都过去了，别想了，一千米都给我玩命冲就完事了。”

因为长跑用的时间长，大片考生都坐在草坪上等待，这时已接近傍晚了，道光日暮。

终于快轮到了他们，监考员发下来带着号码的秋衣，按照名单上的顺序穿上。思源是1号，正好是自己喜欢的球星罗斯在NBA的队号，穿上它，一种神奇的动力覆盖了全身。

“穿完都把鞋带多系上俩扣，活动活动腿……”思源站起来提醒组员们。

不久，远处起跑线上的旗子摇了摇，示意下一组。

“走吧，兄弟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