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疯得太晚,看完电影出来,已是夜里将近11点,真希是个夜行动物,越夜越HIGH,出了电影院又被她生拉硬拽着到影院五楼唱了一个多小时KTV,结果回到家,已是临近午夜2点。
连续两天晚睡的结果就是......
连续两天早起好特么痛苦!
今天是跟老头约定去他们家蹭饭的大日子。
人说,事出古怪必有妖。
虽说今天的剧本是合家欢,但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总有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不断的提醒我,今天估计会摊到大事哦亲!
那股神秘的东方力量,被世人俗称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我特么打从九点来钟睁开眼,这右眼皮抽筋就没停过!
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上午,弄出两盒黑糖萨其马,一盒端给对面的外公外婆,一盒仔细包装,打算临近饭点端去给师母。
把做好的糕点端去给自家两位老人,回来又接着把自己收拾利索。想着距离饭点还早,提前一个小时过去也算得上礼貌周到。于是拖了一张小毯,随意往肚子上一搭,就大咧咧横在沙发上补觉。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兔崽子,几点了你还在哪晃呢!?”
我要醒未醒说话带着闷声瓮气“这不才下午两点吗?”
“下午两点?!你还知道现在几点了?!让你来家吃饭,你还非得踩着饭点过来不成?!”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出门,二十分钟以后敲您家大门行不?”
“赶紧的!你师母还等着你搓麻将呢!”
听见搓麻将三个字,我立马来了精神。
嗨!有人上赶着送小钱钱,我还不麻溜点就是对小钱钱的不尊重!
临出门不忘看一眼穿衣镜里的自己。优衣库针织廓形纯棉白T搭配水洗蓝破洞阔腿牛仔裤,乍一眼看起来没毛病,可是再看一眼,又觉得哪哪都有毛病。
毕竟是去看自己的老师,虽说是个臭脾气老头,可好歹据说是家庭聚会,尤其是一想到面对他家那个面瘫大伯(就是那位与我家老母亲居然师出同门的政界牛人),我这身“肥宅小确丧的标配”势必会被他挑剔的眼神给冻个要死不活。
嗯.........
嗯.........
我甩!
我特么又不是去相亲!谁特么在乎你小眼神挑剔不挑剔,凌厉不凌厉啊!
老子看起来像是缺你那小眼神肯定自我价值滴银吗!!??
走起!
提拉着小纸袋出门上坡然后左拐前行100米右拐直走500米,老头的家便坐落在道路尽头的左手边。
作为这片小区最独特也最吸引人的建筑,老头把禅宗“物体具有不完整的形态和有残缺的状态”的主张在他自己的居所里发挥到了极致。
从外部远望,两栋房屋就像横卧在沙滩上的两只巨型白母贝。螺旋状的外部线条赋予房子软而透亮的疆域。房子的四周围起低矮的白色围墙,茂密的竹林遮掩房子透亮的内部结构。
到了门口按铃。
呼叫显示屏上,老头顶着倔强的小褶子的脑门从屏幕里一闪而过。“等着!”
我答了声“好”然后两手插在裤袋里等着开门。
老头的家占地不小,从我站的位置,一米六高的白色围墙,把他家屋子围了直径五十米的圈。
门开了,我一边侧头看那些从围墙边上冒出头的枝繁叶茂的竹林,一边打趣“我说老头,您家这竹林都够养活两只上野大熊猫了。”
话音刚落,我转头的同时,笑容就像遭遇了格雷的冰之魔法。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勾着头看了眼门牌…………
又看了眼门里的人。
…………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惊诧的指着眼前这位身高180+,拥有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身材好到可以跟TOP MODEL一较高下的前辈。
他笑了“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这是我外祖父家。”
我…………
摔!!!
牧箭丘,你跟老子玩阴的!!!
意识到他或许很早就知道我,却一直假装他对我半点不熟悉。我一股火烧起来,看他的眼神也似淬着冰。
“起开。”
大力拍掉他撑在门框上的手,我毫不客气的从他身边撞过。
刚进屋,就看见师母早已等在玄关。
师母是个美人,人说美人迟暮,可师母身上,完全看不出何为“迟暮”,即使已经65岁,眉目依旧清秀灵动,体态依旧轻盈柔韧,举手投足皆是温婉而大气的名门淑媛范。尚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成髻,身上穿着我去年从苏州淘回来的碧绿色银鹊穿花旗袍。
就这么兮兮婷婷的站在玄关处冲我微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始终搞不懂,像师母这样的有着蓉城女子特有的泼辣爽利,又惊才绝艳的美人,在当年众多的追求者里,怎么就找了我老师这么个脾气又倔又臭,还直男癌晚期的男人当老公?
师母冲我张开怀抱,我迅速转换了脸色,先要了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拉着她往会客厅走。
“诶,等等小夜,给你介绍个人。”
师母拉住我,冲身后保持沉默的某人招了招手。
“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外孙,牧箭丘。箭丘,这是你外公的关门弟子,佐仓夜,她也是与你同校的后辈。”
我冲他冷淡的点头“你好,牧前辈。”
“听说他在你们学校挺有名的?”
“不知道呢,要说有名气,不应该是我更有名吗?”
“犯贫!”
“小兔崽子!!”
我被一嗓子石破天惊弄的虎躯一震。
一个长相酷似老年版神偷奶爸的男人,从回廊尽头蹦了出来。
伊东正雄先生,建筑设计界泰斗,书画大家,普利兹奖获得者,英国建筑师皇家学会皇家金质奖章获得者,天皇亲自颁发国家勋章的人物。
一个光头,脾气臭,没口德,为老不尊,欺负弱小,下棋总悔棋,打牌没牌品,输了还死不认账的臭老头!
我冲他堆起一张嬉皮笑脸
“哟!师父,几日不见,您脑门上的褶子又多了!”
他眉毛一拧冲过来作势要打,我赶紧麻利的往师母身后躲。
“师母,师父又要打我!”
我师母打小就是个贼护犊子的,用我师父的话,若不是我师母护着,我早被他打死个百八十回了。
打小跟窜天猴似的,两天不收拾,我就能上天。
师母把我挡在身后,冲着老头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吼。我就说我师母看似娇弱菡萏,实则铿锵玫瑰,巾帼不让须眉吧!
老头被她一顿数落,气焰上直接被秒成了渣,啧啧啧,都说蓉城的男人趴耳朵,脾气暴躁的关西男人,跟蓉城男人有的一拼哟!
不过…………师母,您能不能别一张嘴就把我跟伊布绑一块啊?(伊布,就是我送给老头的拉布拉多)
因为老头答应给我他那版意大利原文的建筑十书,我跟在他后头进了书房。
“你跟箭丘是不是一早认识?”
“诶??”
他作势就要往我脑门上敲。
“还跟我装?刚才闹那么一阵,箭丘在一旁好几次想帮你,都被你不咸不淡的小动作给挡回去,你以为我跟你师母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我懒得跟他细说,转过身研究背后一排排书架上有什么新鲜玩意。
“真不打算跟我说说?”
“说啥?我没那个兴致。”
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个爆栗。
“兔崽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我懒得理论,揉揉脑袋只管要了书,放进今天装萨其马的纸袋里,又跟他聊了些最近关于论文的思路,被他用力耻笑一番,才状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听说八王子有很多佛寺?
一句话醍醐灌顶让我忽而灵光乍现。
对啊!
八王子最早是江户时代关东地区守卫甲州口的重要军事据点,也是规模最大的桑蚕养殖地和丝绸供应地。
论一座城市的兴衰,不外乎受到地理环境、军事防御、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这几大因素的影响。
而一旦涉及文化,佛教与佛寺,在人类文明史上便是如何也绕不过的符号象征。
作为一种建筑形式,佛寺是城市空间构型的有机组成部分;作为人文观念和意识形态的象征,佛寺又是城市意义构型的有效组成部分,在城市社会生活中发挥着自己独有的价值。佛寺本身所具有的文化功能,使其成为城市文化活动和宗教文化传播的中心,成为城市文明的象征。佛寺活动所具有的灵性效应,对城市社会秩序的建立与稳定、对城市文化的整合与重塑,以及对市民生存意义的确立与转变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八王子地区的佛寺,大部分建于江户时期,佛教,作为文化输出与精神寄托的一种形式,见证着人类文化与文明的繁衍。
佛寺的发展推动着古代城市商业化的进程。
所以,如果以八王子地区佛寺与佛教的发展演变论述八王子地区城市化进程………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论题!
老头观摩我这会儿眉开眼笑心情似是不错,于是想接着刚进屋的话题继续聊,“你跟箭丘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才刚入学一个月不到,箭丘怎么招你惹你了?”
我立马跟他表演了一回,什么叫——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上一秒笑得风和日丽,下一秒脸就垮得寒天冻地。
老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神经病,关键是,他还特别配合的身子一哆嗦。敢情他以为我能手撕了他不成?
我把他书架上的书拿下来翻得哗哗作响,然后扔的一地都是,老头一开始还能忍,后来越发肉疼得紧,慌慌忙忙扑上来护住他的宝贝,然后吼我,书又没惹你,要撒气外面撒去。
他不让我玩他的书,我就玩其他的。反正书房够大,老头的图纸、模型堆在墙角一地都是.....
于是我趴墙角摆弄他那些设计模型。
他在我身后观摩了那么一两分钟,安安静静盘腿坐我身边,就像小时候,试图安慰竞赛落选的我一样。先是点点我脑门,然后勾着腰歪着头看我。
“真不打算跟师父说说?”
“说什么?说你们家男人一个比一个阴吗?”
“别瞎说,师父啥时候阴过你?”
“反正你们家男人,个比个难琢磨。”
我拿他模型撒气,看一个,撇嘴,往后头扔,再看一个,撇嘴,再往后头仍。老头的脑袋就随着我流畅的抛物线这么来回晃荡了好几拨,几欲阻止,结果一看我阴测测的脸,楞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我说小祖宗,你东西也扔了,书也砸了,总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老把委屈憋在心里,你也不难受啊?”
“我不难受,谁看不下去谁难受。”
“嗨!!你个小作精!行,你死活不说,那你跟箭丘怎么样,我也死活不管了!”
老头怒了,蹭一下站起来,看我一副不为所动,脚一跺,开门。
师母稳稳当当站在门外。看样子,我跟师父说的话,她多半听进耳朵了。
“小夜,去带伊布出门遛个弯吧。我找你师父去厨房帮个忙。”
我从地上爬起来。
“您让师父下厨房?他连削个苹果都跟狗啃似的。他能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我让他帮我剥洋葱,去看看伊布吧,你从进门到现在,伊布都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就眼巴巴等着你带他玩呢。”
“行,那我找我儿子去。”
出门换鞋,拿着牵引绳就去接伊布,一只金黄色的拉布拉多猎犬。
狗子的伙食看起来相当不错,打远看着就像一团圆滚滚的金黄色毛球。我冲他喊,小伙子眼睛亮晶晶盯着我,吐着舌头撒欢的朝我奔过来。
我抱着他原地腻歪了小半会儿,才在他脖子上挂好项圈,刚一转身,就遇上不知在身后看了多久的牧箭丘。
领着伊布准备从他身旁走过,结果疯狗子一看是他,抬起半截身子就往他身上扑。
我说过,狗子最近伙食不错,所以体重也是飞涨,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奔起来,我手里的牵引绳就直接飞出去。
我喊他,伊布,咱们别跟骗子一起玩,小心他前脚把你卖了,后脚还要你帮他数钱!
牧箭丘把牵引绳递回给我,我看也不看,接过绳子套在手腕上,拽着伊布径直往前走。
从老头家出来,往我家方向,十字路口左转,会遇到一截长长的坡道,坡道尽头右转直走个一百米,便有一个小公园。
我牵着伊布走在前头,牧箭丘就一直默默跟在我俩身后。
走到半截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咱们仨目前的队形是……
伊布在前,我中间,牧箭丘断后。
所以………从逻辑学的观点来看………
我遛伊布,牧箭丘…………在遛我跟狗子!??
擦!
我惊讶自己的脑回路是如此清奇的同时,也羞愤自己拥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换句话说,为毛我看问题的角度如此与众不同?
叫伊布stop,我回头继续摆着一副冷脸,指着前方对他说,你,走前面去。
他看一眼前方,又看了看我。
如果………我走伊布前面,你还能看得见路吗?
我眉头一拧,嗨!这是变相嘲讽我的身高是吧??!!!
你管我看不看得见?这路我走了多少年,闭着眼睛我都不会走错。
那要不我帮你牵着伊布吧?
我把绳子拽紧护在怀里,不要,才不要把我儿砸交给你个大骗子。
牧箭丘的表情......
你难过?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