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胜青已经醒了。”雨晴还是淡淡的语气,并没有邀功。
“你把她就醒了,你会医术。”
“算不得医术。”雨晴轻呵一声,“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总归是要会一些自保的东西的。算不得精通。韩家是养育雨晴的地方,雨晴也是希望韩家兴旺,毕竟,在胜青恢复的这段时间,只能是我暂且代替她。”雨晴嘴角勾起,带着肆无忌惮的笑意看着那韩大学士。“不是吗,爹爹。”
“你,你是这个意思。”大学士不笨,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年被人忽略的雨晴会有这样的野心。
“我已经能进入三皇子的府上,起码,胜青十六年没有办到的事情我一天就做到了,这不是爹爹最想的结果吗。今日,三皇子还会来找我的。爹爹。我可是比胜青有用的多。”活下来,必定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现在三皇子已经是查到了朝中有人操纵科考,爹爹,你紧张什么。”既然不想要承认,那么雨晴就逼他一把。
“你有本事压下这件事情。”
“那得是我必须是韩家的人,我只会帮助自家的人。那韩家的大小姐是谁全凭爹爹的一句话啊,毕竟,雨晴没有入族谱,韩家承认的女儿只有韩胜青。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啊。”这种信心满满的谈判莫名的是让翰大学时有一种压迫感。
“此事,与韩家无关。”
“有没有关系,也得是看最后的结果。自古以来,人尽皆知的真相未必是真相,爹爹比我懂得多。”一句不像是威胁的威胁。“三皇子本就是不近女色,即便是韩业琨将我带进去医治为名,三皇子对我注意已是事实。韩业琨一心想要在战事上建功立业,摸爬滚打五年也不过是三皇子手下的一个小头领,最大的功劳也不过是一个莽夫都能拿下的端了一个山头的土匪。他是被压制的,难道是爹爹看不出来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翰大学士真的是忽略的这个女儿了。
“我是你的女儿,自然也是带着爹爹给我的与生俱来的聪慧。我说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活下来是要有一些本领的。让我做韩家的大小姐,爹爹绝对是一笔稳赚的买卖。雨晴那边我来处理,绝对会是让她乖乖的,毕竟,她才是正主。”她已经是自以为是胜青。而且翰大学士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老爷。”大夫人看见在老爷的书房之中随之出来的是雨晴。顿时很是惊讶,这老爷的书房可是就是连她都不能随意进入的。
“娘。”胜青服了服身。
“娘?”夫人楞了一下。
“以后,他就是胜青了,雨晴大病未愈,还是好好的休养吧。”大学士这么一句话。“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能靠近这里吗,”大学士话语间带着一种冷酷的威严。
“老爷。琨儿,不行了。”夫人紧咬着嘴唇。
“怎么回事。”大学士眼中震惊,远比知道那雨晴昨晚上被在那水池里捞起来的时候要真切的多。毕竟,这个可是独苗。
“哥哥喝了奶奶给的鸡汤,那原本是给我的。”胜青站在那父亲的身后淡淡的说。
已经是很明显,要解药。去找那个老不死的。
“老夫人?”
“哎。”老爷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就是往那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老夫人。”之敏一面给她捶腿。“那雨晴已经是半天没有露面了,估计是早就药效发了。这十五年,她竟然是在那个小院子里无声无息昂的活下来了,真的比她娘强的多了。”
“哎哟。”老夫人忽然是腿上一阵刺痛。痛苦的呻吟一声。
“老夫人,老夫人,你是怎么了。”之敏赶紧的查看。
“桄榔。”,门口随即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看着那一脸的怒气进来的儿子,身后还像是大白天的鬼魂一样随即而来的雨晴。
“她,她。”之敏伸手指着那雨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一句话。那雨晴看着她,脸上没有笑意,真的像是来索命的鬼混一般。
“奶奶。我以后就是胜青。是您的小孙女。”拿起来脚边的被那之敏一下子摔碎了的瓦罐的碎片。一下子割断了那之敏的手腕。绸缎之上都是血污。胜青面不改色。一句句控诉之敏的罪过。“罪责之一,一个下人,胆敢用手指着主子。翰大学士。罪责之二,胆敢给韩家的大少爷投毒,那碗鸡汤害的韩业琨命悬一线。割掉你的手腕,是韩家对于你这种不忠不义之徒的惩戒。赶快去她的房里搜解药。”胜青冷眼示意那夫人。
夫人立刻的命令书沂前去。“快。”
韩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之敏只老夫人的心腹,她的房里必定是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那老夫人一人顶天,谁也不敢动她。
不得不说,胜青今日的作法是大快人心。将韩家的一条恶犬拔掉。
反正是韩家也是必须有一条恶犬,还不如,自己亲手养一只呢。
“夫人,夫人,找到了。”书沂拿出来解药。
“快去给琨儿服下。”大学士说道。满眼的幽怨的看着老夫人。
“谁让你们在这里放肆的。都给我退下。”老夫人缓过神来。看着那在地上捂着自己像是一个血萝卜的手的之敏。
“娘,你这次太过分了。那可是琨儿,是您的孙儿啊。”翰大学士是真的心疼了。
那只手,若是她能早生十六年,一定早就砍掉了。就是那双手替雨晴的娘接生。替雨晴扎下了那十几针。
是啊,大学士说的很是精确,只有韩家的大公子才配活下来。
“老夫人,老夫人,救我,救我。”之敏跪在地上。佝偻着腰,因为是疼痛只能喉咙里乌央乌央的挤出来几个呼噜子。即便是如此那胜青也是听得出来,那是威胁。老夫人风烛残年,很多的事情都是之敏代劳,是她最大的帮手,也是她最大的敌人。
“之敏既然是这么的痛苦,我就来帮帮你,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是懂得一些的医术的,之敏在这韩家三十多年。功劳苦劳可都是无法言说的。”胜青上前。眼中毫无怯意。裙摆上的那血污像极了那盛开的寒冬里的梅花。
“嗯。”大学士点点头。
胜青拿出来那几根银针。粗细大小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老夫人喉咙里都是一下子黏住了。
“不,不。”之敏看见那银针就不断的瑟缩。像是见到了什么死神的镰刀。不断的扭着头看身后的老夫人。将死的恐惧席卷满眼。
老夫人只是定定的看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当年不该让她活下来,不该让她活下来。她就是回来报仇的。就是回来报仇的。
“之敏的伤休养半个月就好了,只是,奶奶身边的人还需要时换个新人,以后恐怕是要在像以前那么的伺候是不行了。”胜青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洗去满手的血污,她还是那么明艳干净的不染尘埃的女子。
“你自己也挑个丫头吧。”大学士焦头烂额,自己的娘差点弄死了自己的儿子,在母子之间是个不小的嫌隙。现在那老娘又是在床上呻吟,就是为了让这个儿子去看她一眼,他不去就不肯就医,大夫都被她砸晕了好几个。不准别人近身。
“胜青一个人习惯了,不习惯有人伺候。有机会的话我自己选一个吧,就不牢爹爹费心了。爹爹近日心神烦恼,还是要好好的休息的,这药放在熏香炉里有安神助眠之效。胜青先下去了。”胜青服了服身,女儿的义务孝道都是尽的周全。
大学士看着那一抹雪白的身影。眉头深深显出了沟壑。将手中的药丸扔到了地上。
听着身后的屋子里那一声落地的声音。胜青嘴角轻笑。大学士啊,你还是那么的自负。
“哥哥。”刚回到了院子那胜青就看到厅里坐着一个人。还摆好了饭菜。小炉子上煨的粥已经是顶着锅盖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吵闹的声音。
“什么声音。”死里逃生的韩业琨现在就是惊弓之鸟。顿时攥起了拳头。
“余毒未清,你还是吃点这个吧。”胜青给他盛了一碗粥。一桌子的佳肴,胜青只是喝着自己的清粥。
“胜青。这菜都是我找人做的,绝对没有问题的。”韩业琨捏着拳头,说话刻意的在胜青面前是要温柔一些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最敬爱,最是疼他的奶奶竟然是差点是杀了他,还是那么的恶毒的毒。要是这毒被胜青吃了。胜青怎么是受得了那般的苦,太恶毒了,太恶毒了。每一次的响起来。那韩业琨都是心里的恨更多了一分。
对一个人二十几年的爱,只要是一瞬间就能土崩瓦解转变成恨意,你看,这世间的感情最是靠不住。
“哥哥误会了,胜青十几年只能和清粥。小时候嘴馋,吃了毒草,吃不得别的。”胜青轻描淡写的解释道。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的清粥,像是一整碗的委屈都是吞了下去。
“胜青,你是嘴馋还是没有东西吃。”韩业琨还真是用心。满心的心疼。这样的胜青怎么能让人不心疼。“要是我早知道你在那里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这句话确实是真心的,只是,胜青也是明白,真心是有条件的,就好似她真心的明白,这也正是一个永远无法成真的假设罢了。
“我也算是平白捡了一个哥哥。能光明正大的叫你哥哥,已经是胜青的这一辈子的恩赐。哥哥。”胜青甜甜的嗓音依然是能够让人分辨得出那压抑的委屈。委屈是要表达出来的。
“哥哥,有一句话胜青不知该说不该说。”胜青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自然是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形最是适合白莲花。清纯优雅。不染尘埃。
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直无害的小白兔。
院门的脚步声近了。胜青知道那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哥哥不要记恨奶奶。这事情不是奶奶的错。”
“啪。”韩业琨那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到了极点。那是仇恨的灰烬蒙蔽了双眼。“之敏是奶奶的心腹,谁人不知。当年那你娘难产谁不知道都是她所为的。今日,竟然还想来害你,还差点害死了我。我。啊。”韩业琨忽然是胳膊上一阵麻酥感,紧接着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迅速的袭遍全身各处。
“哥哥。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我已经是认祖归宗,只想要代替我娘在这世间好好的活下去。这件事情我相信奶奶不会伤害自家的人的,之前的误会,总会慢慢的解除的。”胜青一掉眼泪那韩业琨紧皱着的眉头也是舒缓开来,强忍着疼痛运气想让这疼痛减轻下来。还是一边轻声细语的安危胜青。
“好好。你别哭,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啊。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啊。”韩业琨捡起来地上的一根筷子,自己现在竟然是这折断一根筷子的力气都不够了。
“大公子武功尽失。以后不能提刀弄剑了。”大夫的一句话几乎就是断了韩业琨的武将生涯。
胜青就是要着韩家几代的恨无限的延续下去。
小院里。胜青看着这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洒在她的脸上,沉睡之中醒过来,身上撒了一层薄露。
“三皇子。”胜青没有回头,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
还从未有人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察觉了。
“夜深露重,什么时候我的屋顶上也有这个贵重的客人了。”胜青转过头,毫不客气的对着这个在屋顶逗留了许久的男人说道。
三皇子眼中满是惊愕。她,竟然早就发现了。刚才还是那么镇定自若的换衣服,是让他放松戒备吗。
“走吧。”胜青转身就走。
“去哪。”
“三皇子深更半夜来找我总不会是要跟我谈人生吧。去找刺史大人。”
三皇子这个时候才发现,那胜青已经是一身的黑色的束身衣。细小的腰肢更是显得不盈一握,竟是让人喉咙间多了几分的焦灼感。
三皇子似乎是并不着急的别过头。“我只是想来查案。科举考试关系重大,韩大小姐未免是知道的太多了。”
“哦。既然是查案。那明日就让刑部的人将我抓去,名正言顺的拷问不是更好。说不定,我还能说出来,更多,比如,刺史大人与三皇子之间的恩怨呢。”胜青话语里带着说笑。三皇子猛然间回头却是对上那在寒夜之中清冷不减的眸子。
在这深夜的凄冷,比起她的眸子那也是一个温暖的世界。
是什么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如此的深怨,仿佛是这世界的毁灭都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瞬间,错觉一般。胜青眼中是与那半是玩笑配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