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不着你帮,你过来,一会儿替他施针”一副云祁多管闲事的样子。
云祁看了看梁夕川,问:“你行吗?”
梁夕川睨了白砚浓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云祁觉得,她不是找了个手下,而是间接养了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看着比他还要大些。
见梁夕川笨拙的动作,云祁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定要快些治好他的胳膊,也好少操些心。
走到白砚浓身边,云祁发现他原来一直附在书案前,实在写药方,像梁夕川这种经年累月受罪的身子,可不止胳膊上这一个毛病。
云祁也不避着当事人,大大方方的问白砚浓:“他身上问题多吗?”
云祁总有一种错觉,觉得她捡回来的这个人,有极大可能会让她赔本。
白砚浓点了点头,身上确实大大小小不少毛病,但都还可以调理,胳膊也还有救。
在外游荡不少年,吃不饱穿不暖,有病也是硬抗过去的,还不说早年身上因利器所受的伤,能活下来简直是一种奇迹。
这人,比云祁要苦得多。
云祁若有所思的看了梁夕川一眼,似乎在考虑既然毛病那么多,还有没有收留的必要。
白砚浓站起身,拍拍云祁脑袋,小声在云祁耳边说了一句:“放心,你不亏。”
昨晚见识过梁夕川的身手,白砚浓才敢笃定的说这句话。
在白砚浓看来,梁夕川这种人足够狠,办起事来绝对利索,又有足够高强的武功傍身,云祁若真能用得起他,绝对是手中最锋利的利刃。
白砚浓会帮助云祁,将这把利刃紧紧攥在手里。
他知道,一旦云祁决定离开通幽国,他不是能够轻轻松松就跟着去的,他那糟心的家事不容许他走远,所以,他要云祁自己变得强大,身边也要有足够的势力。
二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心思,而坐在一旁的梁夕川浑然不知他已经被动的安排进了别人的生活。
被人看透心思,云祁瞪了白砚浓一眼,昧着良心反驳:“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砚浓没和云祁计较,这个姑娘这几年被宠的越发没戒备了,什么心思都写着脸上,这可不是好事。
——
白砚浓站在一旁,指挥云祁给梁夕川施针。
说起来吧,云祁自然是懂医术的,但只限于书面上的会,并没有真的动手实践过,所以,云祁现在手中捏着银针,心中还有些兴奋。
“你能别抖吗?”梁夕川看着云祁因兴奋而颤抖的手,觉得他苟活十几年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果然,就不该鬼迷心窍,相信这师兄妹二人,能治好他这残了三年的胳膊。
今日梁夕川替许奶奶她们搬完家回来,白砚浓就喊住梁夕川对他说,可以治好他的胳膊,梁夕川不是不震惊。
他也曾通过各种方法看大夫,可大夫无一不说没希望。
成年累月地往后拖,梁夕川知道他的胳膊再也好不了了,那一身本领,也因为梁夕川意志消沉,就此荒废,唯一支撑梁夕川走下去的,就是端了梁家。
他原意只是想利用云祁安置好许奶奶,就离开这里去寻仇的。
可在得知胳膊能治好的一瞬,梁夕川甚至在想,若他们真的治好了胳膊,等他报了仇,今后跟着这二人也是行的。
“把心放肚子里,扎不死你”云祁听了梁夕川的活,痞痞地回道。
云祁身后的白砚浓一巴掌就落在云祁脑袋上:“认真点。”
云祁忿忿的转头看向白砚浓,眼中烧着火,太过分了,当着她手下的面打她头,虽说不疼,可这是威信问题。
“不想治?那我走了!”白砚浓说着就要走,云祁赶紧拉住白砚浓,赔笑:“想治想治,石头教训的对!”
梁夕川看着原来愤怒的云祁,一下子变得狗腿起来,有些奇怪两人神奇的相处方式。
前奏有些曲折,但施针的过程非常顺利,云祁本就懂医术,再加上白砚浓在一旁指挥,很快就结束了。
云祁拿出针包收银针,白砚浓嘱咐云祁一会去药房拿药,便出门去了药房,他要给抓药。
梁夕川右手暗暗使力,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云祁注意到了梁夕川,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师兄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这是几年前的旧伤,哪儿能扎一下就好了,再耐心等等。”
梁夕川第一次非常认真的听完云祁的话,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他这种练剑的人来说右手真的很重要,所以,即便失望过很多次,他也愿意把希望寄托于这个姑娘身上。
——
傍晚的时候,一个人影潜进白砚浓房间。
白砚浓一向觉浅,几乎是在人影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醒了,披上外衫,冷眼看着那个猫着腰靠近他的人影。
得亏他是在山洞中住过两个月里历练的人,夜视能力极好。
“大晚上你不睡觉,到我屋里做甚,我屋中又有你相中的东西了?”白砚浓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云祁的脚步一顿,直起身,望向白砚浓,即便二人在未点灯的黑夜,也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云祁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局促:“睡不着,咱交流交流感情啊!”
白砚浓信她才有鬼了呢!穿上鞋,走向一旁的烛台,点亮蜡烛,暖黄色的烛光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对于云祁半夜溜到他的房中,白砚浓已经习以为常了,云祁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比如:屋中有她喜欢的东西,她要偷去,或者就是要听听白砚浓睡觉的打呼声,好嘲笑他。
反正就是各种理由,层出不穷。
可是白砚浓知道,这真的只是云祁掩盖真相的理由。
他曾因为云祁的奇怪行为,在云祁屋外守过一夜,当小姑娘抿着泪走出房间,看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时,白砚浓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做噩梦了,怪不得每次夜里到他屋,眼睛都红红的。
将蜡烛点亮后,白砚浓忽略掉云祁红红的眼眶,回到床榻边,将被褥简单整理一下,小姑娘不想说,那他就不多问。
将理好的被褥拉开一个角,对身后的云祁说:“上来吧!”
云祁二话不说,走到床边踢掉鞋子,钻进了仍带有白砚浓温度的被窝。
白砚浓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等云祁开口,他们已经熟悉了这种相处模式。
自从被白砚浓发现是做噩梦后,云祁来找白砚浓,都会将噩梦说给白砚浓听,也很奇怪,云祁对于噩梦这种东西,当时吓醒总是记得很清,但迷迷糊糊给白砚浓讲过后睡一觉,就忘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