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祁,你叫什么?”似乎交朋友第一步就是这样。
“玉落,玉石的玉,落叶的落”
“玉落?很好听的名字!”云祁夸赞。
玉落也不谦虚:“我也觉得好听,是母亲给我起的!”
云祁无语的撇撇嘴,这人,比白砚浓还臭屁。
——
云祁带着玉落到厅堂时,桌上的菜已上齐,就等她一人。
赶紧走到白砚浓边的空位上坐下,略带埋怨地问:“石头,你怎么不去叫我?”
白砚浓没答,待云鹤动筷后,只含糊的‘嗯’了声,执起桌上的他自己备的玉筷,给云祁夹菜。
这种几个人的餐桌上,白砚浓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
见白砚浓如此回应,云祁即便心有不解,却也没显现出来,老老实实的吃着白砚浓夹的饭菜。
桌上安安静静,没有人在多说一句话。
待云祁碗中有足够多的饭菜时,白砚浓放下了筷子,瞧着云祁因塞满饭菜而变得鼓囊囊的腮帮子,不自觉的就弯了嘴角。
低头吃饭的云祁不知晓白砚浓看她专注的眼神,可对面的云兰君却是看的一清。
云兰君拿筷的手一颤,撞击在碗边,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餐桌上异常明显。
云鹤没在意,只是瞧了云兰君一眼,林玉印则停了筷子,用询问地眼神看着云兰君。
云兰君深深地看了一眼又继续为云祁夹菜的白砚浓,收回了视线,对林玉印摇摇头,继续吃饭。
入口的饭菜本应该很美味,可吃进云兰君嘴里,却是味同嚼蜡,只因她眼中那个矜贵清冷的人,对另一个姑娘的口味,一清二楚,体贴入微。
云祁看着饭菜堆成小山的碗,终是忍不住,按着了白砚浓给他夹菜的手,一脸苦涩地冲白砚浓摇摇头。
原来吃饭白砚浓都不管她的,不知今天抽了什么疯,竟要给她夹菜,还夹那么多,云祁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哪儿得罪了白砚浓。
白砚浓看着被云祁按着的手,微愣,原本平息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
覆在他手上的这纤纤细手,是他亲眼看着,从原来的满是伤疤,到现在的白皙光滑,他一开始对云祁,就是当做妹妹一般细致体贴的。
这次心中异样,他并未深究,亦不敢深想,只当是还不适应人的触碰,连带着之前的一切异样,都在这一瞬间,被他用这一理由强行得出了答案。
见白砚浓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想在思索什么,云祁也不矫情计较,收回按着白砚浓的手,顺道扯了下他的袖子,让他回回神儿,然后继续与碗中的饭菜做斗争。
云祁觉得白砚浓今天非常奇怪。
盖棺定论的白砚浓,将所有情感拉回到两人原本的关系基础上,以为这样,就不会与原来有任何差别,心中仅存半晌的异样情感,就永远成为了过去。
可是,终究是不一样了,有些感情,存在过,就永生难忘。
还算是和气的一顿饭,云祁看似没心没肺的只管吃喝,白砚浓心中百转千回后终于得到答案。
用完饭,一家人坐着陪云鹤唠了一会儿,就被老人用午休打发了,最开心的当然是云祁,她一向坐不住。
林玉印和云兰君在西边的院子住,白砚浓和云祁则在东边的院子,经过岔路后,就只剩下了白砚浓和云祁、玉落三人。
云祁跟在白砚浓身后,静静地看着白砚浓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她总是格外喜欢白砚浓的手。
或许,是因为这手第一次让她看到希望与善意。
本是三人静静地走着,云祁兀自出声:“石头,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云祁是神经大条,但脑子并不迟钝。
白砚浓顿住步子,云祁、玉落也跟着停下,等着白砚浓的后续。
“满满,你当我是什么?”经过苦苦地挣扎,白砚浓终于哑着嗓子问出了声,但却始终未转身,他不敢看云祁。
云祁疑惑,不知白砚浓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回道:“当然是师兄啊!你和师父,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白砚浓还对云祁这样好,简直是无可挑剔。
云祁总觉得,她怕是用光了余生的所有好运,才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儿。
白砚浓了然地点点头,是他早就猜到的答案,也是莫名让他心头一揪的答案。
“嗯,走吧!”无力地说这一句后,继续向院里走。
云祁摸摸脑袋,感觉白砚浓越大心思越难猜了,白砚浓好像对于她刚刚的回答,并不满意。
歪头看看玉落,玉落只眨着那双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云祁,丝毫没有察觉两人对话中的任何话外之意。
——
云祁从回答过白砚浓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窝在房里看书,因着书中几点未吃透,晚饭都是嘱咐玉落端进房里用的。
这不,一转眼,就到了宴请宾客的日子。
云祁昨晚趴在书案上睡了一夜,这会儿起身,感觉一身的骨头都‘咔咔’作响,脖颈和腰都酸的很。
“姑娘,你起了吗?”玉落端着一套新的罗裙和珠花,站在门外叫道。
“起了!”
玉落得了应,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在桌上:“这是公子让我拿来的,让姑娘换上后,去前厅认客。”
云祁揉了揉腰,缓步走到桌边,将叠得整齐的罗裙抖开,粉色的裙裾上绣着云祁最爱的梅花,干净出尘。
“哇,公子眼光好好,挑的这裙子真漂亮!”玉落出声。
而云祁看着裙裾上梅花的针脚,立马就想,这该是白砚浓自己做的,因这绣花方式,与白砚浓给她缝的荷包,是一模一样。
对白砚浓的敬佩之情,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白砚浓是云祁见过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作为一个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会绣花看病。
这样一个人,若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吧!云祁这样想。
“姑娘!想什么呢?赶紧换衣服啊!”玉落手在云祁脸前晃晃。
“哦!好!”云祁摇摇头,将脑子里的荒谬想法晃散后,拿着罗裙,向一旁的屏风后走去。
有些不该存在的念头,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不然损人不利己。
云祁自己原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人,属实没有必要拉着她的恩人,一同去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亦没有资格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