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嫌弃的看着顾珏租来的车,抱怨道:“人家坐的是轻纱软垫花藤轿,我只能坐低端入门小毛驴吗?”
“河下和南都靠的近,受不了什么苦的。”
“我可是功臣哎,你有见过功臣坐小毛驴的吗?怎么说也得上个宝马奔驰吧……”
“只有佞臣才有钱坐宝马拉领的马车。”
柳卿卿眉毛胡子一把抓:“我要是那有钱的佞臣,为什么不享受呢?我要买个全天下地段最好的宅子,然后把我所有的金子都藏在密室里,昨天下第一小富婆!”
方政笑道:“小丫头还怪贪财的。”
李茹茗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什么佞臣不佞臣,有的钱可赚不得,去了南都,天子脚下,说话也要注意些。”
柳卿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放心啦大娘,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败类呢?”
李茹茗只当她能言善辩,她口中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是她自己编的,所幸倒是更喜欢眼前的姑娘了。
她把自己昨晚烤出来的一沓红糖烙饼用餐布包好,递给了她:“以后直接来河下住吧,我和老头子等你回来!”
在一起住的时间长了,柳卿卿心头也免不去那一份离别的思绪,鼻子酸酸的,接过了烙饼以后她爬上了车。
顾珏和二人道别后跳上了马车。
柳卿卿把头伸到窗外,马车开始向前走,李茹茗和方政的身影慢慢变小了,柳卿卿还在挥着手。
三月的风比起年关时更温和了,扑面而来的是新生的暖阳和重生的花香。
路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这个国度的历史还在前进着,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遭到一丁点的破坏。
马车虽然没有软垫和小桌,但是有一两个比较大的枕头放在角落,她一屁股坐上去,掀开车厢正前方的帘子,拉上去固定好,彻底的打开,露出少年的背影和细长的黑发。
早春相争花露的飞虫在草丛里萦绕,翠鸟不分敌我的相互歌鸣,隐隐约约里,她总是能恍惚间看见某个人、感受到一次心跳,可是这春天给人带来的慵懒气息让柳卿卿又开始昏沉沉,出了城没多久她就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河下历经近三个月的封闭终于结束了,城内外涌进涌出了一大波人,商人急匆匆的出城继续营商,农民也运进城里不少的荤菜食材。
顾珏驶出河下不久突然刹车,柳卿卿一个不稳,头磕到了窗脚。
“你突然刹什么车啊?”她对窗外的少年浅浅抱怨了一句,可能是最近顾珏对自己太好,得意忘形了。
“前面被堵住了。”
“怎么回事?”她将头伸出窗外,正好碰到顾珏的肩膀。
“是支军队,应该是驻扎河下城外的大将军的队伍。”
“这么大的军队,停路上休息呢吗?”
顾珏轻轻一笑:“应该是前面出状况了。”
“那我们从这边绕过去。”柳卿卿指了指军队右侧留下来的一车宽距离。
顾珏鞍鞭轻轻一会,小马又开始转了方向向前走。
柳卿卿看了一眼小白马的鬓毛,笑道:“这小马好乖啊,我们以后把它买下来吧?”
少年驾着手里的马鞍,漫不经心的答:“好。”
马车慢慢的、平稳的绕开了这支军队,经过军队前时,柳卿卿微微掀开了一点侧窗的帘子。
军队前跪了十几位老人,为首的老人对整个军队哭诉着:“他不能死啊,我儿是我唯一的希望……”
柳卿卿放下帘子,又到了顾珏身后:“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顾珏闷哼一声:“疫情牺牲,朝廷会发补偿金的。”
柳卿卿轻轻叹了口气:“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他们值得被历史铭记。”
顾珏一时间思绪万千。
“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南都啊?”
“差不多今日傍晚。”
柳卿卿点点头,蹭的顾珏心痒痒,又问:“那我们是不是住在国相府?”
顾珏点头:“我前些天给唐浅捎信了,他今日会到城门口接我们。”
柳卿卿忽然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动,心情好了起来,嘴里哼起了小曲子。
两个人一辆马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快到了。”顾珏提醒了一句车里的人,柳卿卿半睡半醒的,听他一说“到了”忽然就来了精神。
“我看看呢。”
她探出头。
南都是胧月国内最繁荣的城之一,还有两座城鞍庆和广陵,皆是北方的。
眼前的城墙一点点的被放大,飞阁流丹,气势恢弘,檐角飞翘,钩心斗角,延至天边,瓦砖朱丹,焕然魅发,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
高耸的城门下站着一袭白衣,柳卿卿看见了心里欣喜起来高呼:“唐大哥!”
唐浅向马车走来,待马车停下后,唐浅顺了顺小马驹的鬃毛,对顾珏笑道:“身体可还好?”
顾珏微微点头:“你吃胖了。”
柳卿卿听见他的话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唐浅,揶揄道:“唐大哥,真的胖了,是不是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赏莺歌燕舞呢?”
唐浅的耳根微微一红,俊秀的脸色露出点尴尬:“别挖苦我了,快,国相大人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