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夜无话。

清晨，晓梦蝶跟随墨子渊，行水路离开明水。

一路上，众人游山玩水，观赏美景。有时，驾船疾行一会儿，有时放慢速度缓行一阵，倒也惬意。

行至静香，众人下船着陆，听墨子渊说，翻过前面一座山，就到了他的好友沈家。

投宿一夜，明日坐船再行上路。

要说这静香沈家沈树平，低调内敛，随性洒脱，膝下虽无一儿半女，却同妻子恩爱有加，相敬如宾。

此人爱好风雅之事，最喜舞文弄墨，对待朋友也是慷慨大方，温婉有礼。

墨子渊与沈树平，相识于多年前的一家酒楼，因一本诗集相谈甚欢。

后来，虽不曾再见过面，但常有书信往来。

“今日来访，当真是有些突兀，但是想必，沈兄也不会介怀。”墨子渊想。

行不多时，见一小溪，众人驻足休息，接点儿水喝。

晓梦蝶闲来无事，本欲掏出竹笛放于唇边，吹奏一曲。岂料空空如也，这才想起那用紫竹山的竹子做的笛子，早已丢失，不知何往。

鸟儿在枝头扑腾着翅膀，野兔低头啃食着青草，溪水潺潺，清风徐徐，夕阳下，大地披上一抹暖色。

“飕……飕……”草丛间传来异响，众人皆是习武之人，耳目清明，岂能无所察觉。

几个喘气的功夫，十几名不衫草履之人闪现出来。手中拿着刀斧剑弩，各样兵器，脚边还有几个沉甸甸的麻袋。

“哎吆！大哥！看来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刚才干了票大的，这又碰上一起子买卖。”

“大哥看那，还有一女的，要不绑回去，给大哥做小老婆儿，大家伙觉得如何？”

“是呢！是呢！我看这提议不错。”

几名歹人满嘴污言秽语，脸上还噙着邪邪地笑。

“你们几个，把那几个男的绑了，你们俩，把那个女的给我带过来。”为首的男子吩咐道。

“是。”手下听令道。

晓梦蝶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探手拔出一棵小草噙在嘴里。

“墨悦哥哥，我都快被人绑去做小老婆啦，你还不动手？”

墨子渊转头示意了一下，李木按住剑柄，刚要动手。

一把玉剑，泛着寒光，急急从远处飞来。

长剑旋转着，掠过前面几个歹人的膝盖。顷刻间，又旋转收回。

“啊！好痛啊！哪个王八羔子弄的。”

“哎呀！我的腿……”

几名歹人歪倒在地，哀叫连连。膝盖处，皆被划伤好几条大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啦？刚才发生了何事？”为首的歹人一脸懵的惊叫道。

“哎呀，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叶一凡款步缓行，样子十分悠闲。

他的身后，还跟着叶伊人和众多随同。

走到近前，叶一凡对晓梦蝶笑笑。

“听到声音，便知你在这里，晓姑娘所受箭伤可好些啦！”

“好多了，多谢关心。”晓梦蝶嘴里叼着青草，对他摆摆手打个招呼。

随后叶一凡同叶伊人，像墨子渊施礼。

见来人衣着和随身佩剑上的图腾，墨子渊等人回礼。

“哎呀！没想到，禹城叶家竟然有你这么一个俊俏的美男子。你说，你怎么早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呢？”墨子渊撅噘嘴道。

自从和晓梦蝶在一起之后，虽然身上的胭脂味儿是去了，但是那披红挂绿，花里胡哨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见到世家之人，为了维持原先的光辉形象，墨子渊立即换脸，又变成那个喜欢男人，爱撒娇发嗲的断袖了。

“呃……早听闻荔浦墨家二公子的名号，那真是名动江湖，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当真是所言非虚呀！”叶一凡道。

“是吗？你那么早就听说过我呀！那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到处打听的呢？”

“既然你那么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来我家找我呢？你这么好看，我一定会在当夜让你侍寝的，今天傍晚侍寝也不错呀！”

“你……”

本来叶一凡是想用话语讥讽他这个断袖的，谁成想，墨子渊竟然把话接了下去，还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一时，也把叶一凡弄了个哑口无言，闭嘴语塞。

转过脸不看他，叶一凡对那些歹人说道。

“你们几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敢抢？没听说过荔浦墨家吗？”

“啊？”

为首的那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定金观瞧，那些人手持的长剑、弓弩，可不是刁猾奸诈，阴险恶毒，还最擅长使用毒物暗器的荔浦墨家嘛！

今日碰到他们，还有路活吗？更何况……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人也跟着跪地求饶。

“小人刘三，是城西的猎头，今日率弟兄们上山打猎，不想回程之时，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了。”

叶伊人冷笑一声，掐着腰。

“一看你们就不像什么好人，大白天在这里碍我的眼，还不快滚！”

听到这话，刘三等人向得了特赦令一般，千恩万谢后，背上麻袋准备离开。

“等一下。”晓梦蝶负手向刘三等人那边走去。

“你们不是说都去打猎了吗？猎物呢？”

“你要做什么？”刘三惊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带酒，慌什么呀？”

看着他们各个紧张的抓着麻袋，生怕被人抢了过去的神情，晓梦蝶不禁好奇的问道。

“你们背上的麻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见他们面带慌乱，低头不语，晓梦蝶歪歪脑袋，负着手说道。

“最毒妇人心听说过没有？如果我想留下你们身上的东西，就不会跟你们废话，耽误这些时间。”

“说吧！在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见瞒不住，刘三示意手下把麻袋打开。

顿时，无数金银财宝，家用细软，出现在众人面前。

“哎呀，真是失望，一坛酒都没有。”晓梦蝶嘀咕道。

微微皱眉，叶伊人用剑当手，在那几个麻袋中扒拉了半天。

一边扒拉，一边问道。

“我说你们不是什么好人吧！看你们身上的装扮，这些金银财宝，家用细软，应该不是你们的吧！”

“说，这些东西从哪里偷来的？”

“这……”

“咦？”叶伊人的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

“天呐！这上面还有血渍呢！”

刘三看看众人，又看看手中人手中的剑，战战兢兢道。

“不是我们，人不是我们杀得。”

“还不快说。”叶一凡冷声道。

“实在不相瞒，今早我们确实是去打猎的。可是等到了山上不久，我们却听到山下传来呼救叫喊的声音。”

“当时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楚。等到天亮我们再看，沈家……住在山下的静香沈家院内，遍布死尸，血流成河。”

“什么？”墨子渊心中不禁惊呼一声。

“你说什么？难道又一世家惨遭灭门了吗？你可看清楚他们是谁？何门何派？原因又是什么？”叶一凡问道。

“这位公子，我们都是普通的庄稼人，平时顶多出来打个猎打打牙祭。”

“这什么江湖恩怨是是非非，我们不懂也不想懂。就连你们是谁，我们也是听刚才的对话得以知晓，又怎会认识那杀害沈家的人是谁呢？”

“沈家人被害，身上必当有伤，看清是被何利器所伤了吗？”叶一凡问道。

“没……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刘三说着，惶恐的往墨子渊那边看了一眼。

晓梦蝶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默契的与墨子渊对视一眼。

“既知沈家遭难，为何不去救人！”

“救人？这位公子，杀人的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进去之后，若有人活着还好，若都死了，再被其他人发现，死无对证，到时我们百口莫辩，有理也说不清啊！”

锵声过后，长剑出鞘，叶伊人侧身举剑，月光下寒气在周身荡开。

“说实话。”

剑尖抵喉，刘三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沈家人确实不是我们杀的，究竟是谁干的也确实不知晓。”

“我们进去时，确实有人活着，可是也已奄奄一息。我只听到几声，什么宝剑，什么小夜之类的。”

“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见死不救，枉为人！”

“哎呀！”刘三几人抱住脑袋，脖子一缩，身体瑟瑟发抖。

“哼！再敢做这些作奸犯科，偷鸡摸狗之事，叶家绝不轻饶，滚！”叶一凡怒道。

“是，是！”刘三等人听言，也顾不上地上的金银，连滚带爬一窝蜂跑了个没影。

“走。”墨子渊脚下生风，面露怒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