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放在耀达国际大酒店合欢厅,华把衣服往萍旁边的一挂,抛了个媚眼给她后,就跟男校友们一起出去抽烟了。这大概是华唯一的不良嗜好。抽烟的理由很简单粗暴,为了增添男人味。
萍安静的坐在席位上,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她在搜索那个伟岸的身影。
下午她太投入了,一曲完毕,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是她弹得不好,还是他不敢面对现实?
看来直到现在,放不下过往的,不单单是她一人。
曾经那么的刻骨铭心,也许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淡化它吧。下午他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她吧。
那么,晚上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频频看向门口,期待他的出现。直到坐席都快满了,他都没有出现。
预料之中,也就没有太大的失望。
整理整理心情吧,人总是要活在现实中的,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华大大咧咧的回来了。
“不许再胡说咱们俩的关系,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萍低声警告他。
“哦,然后呢?”他也没打算再闹了,真把她惹毛了就不好办了,这女人脾气扭得很。
“要什么好吃的?说吧。”为了自己的老婆,你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对吧?省宽。
在家的省宽: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啊!
……
“我要两大筒的曲奇饼,两大筒的雪花酥。”那男人一无事处,唯独这门手艺真不是盖的,让他折服。
“你不怕上火啊?”
“所以还要吃叔叔做的蜂蜜腌柠檬酱啊,也是两瓶。”
呜呜,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嘛,他到底属于哪个物种?萍扶额。
晚宴开始了,与大多数的酒席一样,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称兄道弟,呼朋喝友。
几分友情,几分势利,几分高傲,几分自卑,几分真,几分假……真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衣香鬓影美人如玉。
萍想起鱼樵在《不必去做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姑娘》一书中写道:
热闹是表面的浮华,很少有人在觥筹交错的吵嚷中敞开心扉、交换秘密。繁杂的环境能逞口舌之快、尽兴而为,却很难让你保持理智地思考。
她是不是太理智、太拘谨,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她这样的人竟然从事了商务工作,多么嘲讽的一件事。
“是你啊,曲萍。”随着一阵故作惊讶的夸张声调,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随即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呛得她差点咳嗽出来,转头一看,有点眼熟。。
“你是阮莹莹?”脸上的妆浓得都快看不清本色了,比商务部的那些妖精们还要夸张,萍回忆了好久才想起这个名字。
“是我啊,不认识我了啊。”阮莹莹笑得千娇百媚。
只见她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一双美目勾人魂魄,一张红嘴娇艳欲滴,胸前丰盈都要撑破衣物呼之欲出,黑色半透明的短袖线衣里大红色的文胸若隐若现,一条紧身短裙更是把臀部包得前凸后翘,走起路来风情万种。
萍记得小说里形容这样的女人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性感尤物。桌上男同胞的眼神印证了她当之无愧。
“是的,你变化太大了,比以前更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萍客套的恭维着。
华:“......“
女人,你这样昧着凉心说话,好吗?
“是吗?谢谢哦,不过很多人都这样说哦。”阮莹莹当真一点也不含蓄。
她看着萍还是一副寒衣素裹,素面朝天,青汤挂面的模样,笑得更开心,更放浪了。
这个自不量力的老女人,当年还敢跟自己抢蒋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今天混得这么憋屈是她应得的。
蒋华......
咦,他们今天怎么又勾搭在一起?听说曲萍也没有嫁给他啊,难不成他还惦记着?真是没出息,怪不得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他混出什么名堂。
不过,他还是那么帅,那么健壮,那么迷人,不像自己家那个猪头,三十刚出头就大腹便便,跟个糟老头似的,想想都恶心。自己这朵鲜花真是插在牛粪上了,如果不是他老子有点家业,她早就一脚把他蹬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曲萍的错,自己倒追了蒋华这么多年都没有得手,没办法才下嫁那个猪头。
今天既然碰到了,必须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曲萍,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啊。这头发,这衣服,这包包......怎么跟读书的时候一样啊。唉,这些年过得不太容易吧?”她装出一副很心疼的样子,“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哦,校友一场,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谢谢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萍还是一副客套的样子。
她的确生活和工作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长人之处,被阮莹莹奚落一番,也无所谓,又不少块肉。
“这是我的名片,随时可以找我。”阮莹莹掏出一张名片,放在萍面前,连她的手也没有碰一下,像是怕沾了她的穷酸气一样。
同桌的校友们表情各一,有不满的,有漠然的,有看好戏的,但是大家都没有吭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财大气粗的阮莹莹相较于朴素无华的曲萍的确要强势很多,毕竟已经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明哲保身的道理还是懂的。
然,偏偏有毛尖的……
“建国体育配件有限公司......”华拿起桌上的名片念了一行字。
“嗯,是的,这是我老公家的公司。”阮莹莹很得意的说着。
果然经过社会打磨就是不一样了,懂得摧眉折腰、自惭形秽了。当年的蒋华可是高傲的连一个眼神也不屑丢给她的。
“这家公司,我记得去年被税务部门查出财务有问题,可是折腾了好一阵子的啊。怎么,还开着啊?”华轻描淡写的抛出一个不小的炸弹。
他家老爷子的公司在本城只是一个中小型公司,那事都过去一年多了,她以为没人会关注了的。蒋华这样一个打工仔怎么会知道?
她看着桌上众校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面子有点挂不住。
“当然了,公司经营的好着呢。这点子虚乌有的小事怎么能伤着公司的运营呢?这种事,你是不会懂的,华仔。”还不忘嘲笑一下华。
我就不信你一个小小打工仔能知道什么,无非就人云亦云,道听途说。
“我是不懂,你说你家老爷子何必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硬逼着你爸向银行贷款给他救急呢?听说两家还吵了几天几夜,多伤身体啊。”
华端起酒杯,晃了晃,这酒不行,纯度不够。
他的娓娓道来,落在阮莹莹耳里就是惊天炸雷。
这些细枝末节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有亲戚在厂里上班?得回去好好清理清理。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从哪里听来的?根本没有的事。”头可断,面子不可失,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曲萍这个老女人也在场,她硬撑也要撑下去。
“说的是,令尊大人重情重义,才能教出你这样义薄云天的好女儿。你连一个非亲非故的健身教练都能不计回报、倾囊相助,亲戚之间相互帮忙自然是应该的,怎么会为钱吵架呢?”
真是语不惊人气不休,不傻的都能听出弦外之音,有几个忍不住轻笑出声。
阮莹莹唰得一声脸红得跟煮熟的龙虾一样,这些私密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究竟是谁?他还知道什么?
他不仅越来越讨厌,还变得很可怕,可怕到让她从心底里畏惧他。
阮莹莹打了个冷战,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现场的氛围一下冷到冰点。
太尴尬,萍站起来递了一张纸巾给阮莹莹,“你有点喝醉了,还是回座位上休息一下吧。”
她又开始装了,跟当年一样让人恨不得撒烂她这张虚伪的脸。
“你跟当年一样恶心,绿茶biao。”阮莹莹用纸巾捂着嘴,附在萍的耳朵,轻喃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