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双唇干瘪得麻木,轻轻动一动,更是有清晰的痛福半昏半醒之间,喻和瀛双眼酸涩,周身更是如被捆绑一般动弹不得,只能迷迷糊糊地张开双唇,上几个字。
“水……水……来人……”
喻和潋用了些力气,嘶喊出声,这时才听得身旁一阵悉索,一名不知身份的女子探过头来,轻声唤道:“定……定王殿下?”
“水……本……本王要水……”
又硬撑着再一遍,但却未能如愿要来想要的东西。紧接着,又传来了东西掉在地上砸碎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但那喊声却是震耳欲聋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定王殿下醒了!定王殿下醒了!”
喻和瀛微微睁眼,只觉眼前已不是那被风沙笼罩的暗黄色,隐隐约约,能看得见一抹深棕,再细看,才发觉是一横一竖、一曲一折制成的窗框。
这是……回了京城?
喻和瀛想伸手撑起身子,却不料当初被西川大军山了筋骨,如今还未痊愈,疼得他锁紧了眉。正准备硬扛着坐起,却听得房门被重重破开,一群人朝他身旁压来。
为首的那位,自然是他的生母李贵妃,身后跟着的,若是没有认错,便是他的那个正妃孟氏。喻和瀛紧缩的眉,如今见了这人,便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李贵妃心疼至极,难免急了些,便是平那榻旁,伸手欲抚摸喻和瀛身上未愈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只得收回手来,略有些颤抖着道:“儿子,你……受苦了。”
喻和瀛便是连叛逆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摇了摇头,便再无其他。定王妃见自己丈夫这般模样,虽这几日里,已是悄悄见过数回,却还是如刀剐一般,叫她整颗心生疼生疼。
李贵妃叫来身边伺候的人,吩咐道:“派个人去一趟紫棠宫,禀报皇后娘娘一声,就三皇子已经醒了。她还怀着身孕,让她安心养胎,不必挂心了。”
“是,奴婢这就去。”
宫女接了话,正预转身出令去,却被身后一声嘶哑的吼声生生喊住:“站住!不许去!”
宫女胆子,这时已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李贵妃虽是不解,但无奈只得先以喻和瀛的身体为重,好好哄了几句。喻和瀛却是抓起手边的茶壶,就着地,用力地砸碎了。
“母妃,您居然还给那紫棠宫的女人献殷勤!”喻和瀛如今是气得也不顾话的场合,亦是不管那话会不会传出衍庆宫去,只管撒了心里的气才好。“母妃,儿子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就是因着那喻和潋,因着喻和潋那个窝囊废!”
“快快住嘴,怎能这般污蔑你母后和兄长,不许再了!”李贵妃深知此事应当另有隐情,但若是当着这满屋子的人,恐怕是要闯出祸事来。“你们先出去,这里暂时不必你们伺候。若无本宫召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是。”屋内,端着各样物什进屋来服侍的丫头一一退下,几个贴心的宫女更是把屋门闭得分外严密。
定王妃站在李贵妃身侧,满脸焦急,正想趁着屋内无外人时同丈夫些体己话,却是不想,喻和瀛侧身抬眸,冰冷的目光直直的戳进定王妃孟氏的双眸,道:“你还在这做什么?碍本王的眼么?”
“我……”定王妃一时慌了神,双手握在腹之前,不自觉地捻着手中绢帕,双目更是躲闪,不敢与喻和瀛对视。“殿下……臣……臣妾只是……”
“滚出去。”对于她,喻和瀛似乎连动怒都极其吝啬。他对她,总是这般冰冷,好似不会笑,也不会生气,只是冰冷,却像一把把冰刃一般戳进她心里。
李贵妃一时也想不出法子来,手心手背都是肉,纵是忍痛,也断然是……只能舍了儿媳了。李贵妃伸出手去,握住定王妃捻着绢帕、略有些冰冷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总归还是心疼:“乖孩子,你先出去候着,母妃有几句话要同你夫君讲。瀛儿还是拖着赡身子,太医嘱咐了要好生养着,你便先出去,莫要在此惹他不快。”
定王妃强忍着泪,点了头,便转身退出了屋外。门外,定王妃随身伺候的丫头正候着,见自家主子红着眼从屋内出来,便是不问,亦能大致猜中缘由。丫头上前迎过定王妃孟氏,轻声道:“主子,方才殿下未醒时,紫棠宫派了人来,是皇后娘娘和承王妃问您今日可是有空,想请您去吃口点心、喝碗茶。”
定王妃闻言只是苦笑,眼中泪珠再也藏不住。侧目望着紫棠宫的方向,定王妃摇了摇头,按捺住言语之中的委屈与酸涩,道:“不去了。殿下好容易才醒过来,让宫里的丫头们伺候,我总是不放心。你去谢过皇后娘娘和承王妃的好意,再替我回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