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今日有人送了帖来,那家夫人与我原是同自家姊妹一样的,自出嫁后便再未谋面,姊妹们别了这几年,我也十分挂记,总想着要去看她一回。”玉藻梳理着袖口的峰毛,忽而抬首莞尔一笑,“今日收到她的帖子我十分高兴,想着江城倒也不十分远,来去半日的行程,只怕独行并不妥帖,正踟蹰呢,可巧了王爷也要同行。”
她的笑意逐渐展开,露出两颗皓白的虎牙,肆意而轻快,“那我一会儿便收拾行装,早些去倒是好,我便能同湘莲多厮守几日.......”
看着玉藻满目的神往,云翳究竟是有些亏欠与她。自成婚后,为避忌人言,说他结交重臣,她便也鲜少回母家,想着此番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筵席,也不忍十分拒绝,“你去府上叨扰,他们便要花力气打点,不如住驿站,也免去他们一番辛劳。”
玉藻知道云翳这是首肯了,不曾想这样顺利,她心中舒了口气,此番必是要将空胎之事查个究竟。面上更是故作欣喜之状,满目含笑地望向云翳,“只听王爷安排便罢。”
“合欢,王妃去你必然也是要跟着同去吧。”戈皓亦是听见里头的对话,伸手拦住了添了水退出来的合欢,见她面上洋溢着金晖,心中不免也跟着高兴起来。合欢许久不曾出府,自然是雀跃不已,倒也破天荒地给了戈皓一个好脸,“那是自然,王妃去哪里能不带上我呢。”
戈皓有些讨好的看着合欢,“我有好些个弟兄在江城当差,地界儿熟,回头我带你去转转。我打听过那儿怡翠阁的胭脂钗环好。”
“呸。”合欢啐了一口,“你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做什么!”说道此处,轻轻坏笑,“莫不是.......?”
“咳......”戈皓登时涨红了脸,有些憨憨的抓耳挠腮说不上话。
“合欢!”听到玉藻唤她,合欢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托盘顺手递给戈皓,朝着局促的他噗嗤一笑,往房内走去。
一夜霜冻。
溪山皆被白雪覆盖,枝桠披上白衣,山巅脉岭、岩石缝隙布满银白晶莹的苔点,略微消融的积雪在小道上结上了一层薄冰,一片白茫茫之间,忽而探出一个红色的小脑袋,一直赤狐腾的钻出来,兴奋地在雪地上打滚,身后的三条狐尾似乎都有了生气,婀娜的摇摆着,扑起一团团的雪子。
洞口的大樟树下,两只在草蒲团上酣睡的小狐狸被雪子打醒,愤愤地抖落身上的积雪,叹息着斜睨着欢脱地蹦来蹦去的玉藻,露出一副意料之外又仿佛情理之中的表情,异口同声道,“她一定不会是主上的贴身婢女”。
玉漓闻言,一仰头便化作少女,一袭极地赤色百水裙,外罩绛红氅衣,胸前的璎珞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翠玉,她笑眯了眼,转身抱起洞穴门口强撑着圆瞪着眼打哈欠的小狐狸,在它们额头狠狠亲了一口,手臂上的银钏丁零当啷作响,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寂静山林间听来格外入耳,她向着它们轻轻哈了一口气,复又将它们放下,温柔道,“回去吧”。
樟树下的小狐狸互视了一眼,见它们跑远,也起身欲走,才迈开步子便叫玉漓施了定身咒,抬脚不能落下。“你俩倒是机灵。”玉漓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它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