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引着焦急地二人紧赶慢赶到了西侧的一间厢房,外室是方才受伤的几个戍卫,疼痛的龇牙咧嘴,合欢担忧的环顾四周,待进了内堂,见戈皓安好,才是缓过一口气来。玉藻但见云翳合眼卧在榻上,容色因气血不足而显得惨白,他**着上身,已是经过了细细的清洗,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换下的衣物犹在塌边,衣裳的污血已经凝固,化作一滩滩黑色的污渍,她只觉得愧疚,到底是去迟了。
玉藻看见医师模样的老者在烛火下拟着药方,“咬的很深,有些伤及经脉,恐怕恢复以后也会有些许影响......”
刘昶面色凝重,璟王虽不得宠,可到底是亲王,如今亲王受此重伤,他难辞其咎,知县更是唬的面色死灰、抖似筛糠,只恨不得自砍一刀,替他受了这份伤。
云翳抬了抬眼皮,似是看清了众人的诚惶诚恐,神色依旧是淡淡,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刘兄,不必过多忧心,今日之事,乃是我尽弟兄情谊。”
“是我等的过失!”见云翳醒转过来,屋子里立时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云翳摆摆手,让他们赶紧都起来,“还有劳方知县,此事万万不要传回京畿。”他扫视了四周,看到了伫立在屋外还不曾进门的玉藻,见到她满目的忧色略显苍白的面庞,亦有些不忍。“夜已深,都散了吧。”
方知县唯唯诺诺地退下,杨巡检与戈皓也受了伤,此刻也下去包扎了,只刘昶仍是站着,见着玉藻进门,面上的愧色更是浓重了几分。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凉山虽曾有野兽出没伤人,却从未出现过狼群。此次王爷因我而伤,我心中惴惴不安,也唯有往后舍身相报!”语罢又要跪下,云翳右手虚扶了一把,扯到左肩,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戍卫之中尚有比我伤重的,这点也算不上什么,你又何必再多言,想你我一见如故,可惜碍于身份不好过多亲近,此番也是希望帮到一二,这事也怪我轻敌,一心只在姑获鸟身上,却不想遇到狼群......此事未了,令夫人仍有危机,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刘昶深深作了一揖,只再道了一句多谢,便依言先退下。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借着有些许昏黄的烛火,陆大夫望着行至云翳榻前的玉藻,脱口道,玉藻并未接他的话,只是望向合欢,“合欢,你去外头守着,王爷这里我来照顾便可,让他们都退下吧。”合欢依言,招呼着房中几个婢仆拾掇完便退了出去。
云翳撑了撑身子,“既然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老先生也歇下吧,只是今日叨扰先生,还得劳烦先生挪挪地方了。”
“老朽医术不精,实在惭愧。”陆大夫闻言赶紧作揖下跪,“外头还煎着王爷要喝的药,老朽去看着火。”
陆大夫转身瞬间,玉藻轻轻拍了下他的背,一个忘字便随着掌心打了进去。“有劳陆大夫了。”
屋内只剩了玉藻和云翳二人面面相觑。
“你方才去了何处?”云翳语气随意,目光灼灼。
“逛园子累了早早便歇下了。”玉藻垂下眼睑。“王爷无事吧?”
“不妨事。”云翳依旧望着他,犀利地像要刺进她心中,“瞧着你面色也不好,好生歇着去吧。”
“王爷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这句话似乎是带了魔力一般,伴着幽幽的兰香,云翳只觉着眼皮愈来愈沉,身子缓缓滑下去,不多一会儿便发出轻轻的鼾声,玉藻抬指,一股气息缓缓灌入云翳口鼻,游走全身......
玉藻是由合欢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的厢房,迷蒙间隐约还听见合欢焦灼的呼喊,待她醒来时,天边早已亮堂起来,屋外是一片的冰雪世界,屋内却温暖如春。合欢靠在床头沉沉睡着,手中还握着一块半湿的手巾,她这才发觉身上衣服已是换了一套藕色寝衣。
听到动静,合欢一个激灵,“王妃你可算是醒了,打从王爷那儿出来,您就一直发虚汗,进了屋就倒。”说罢,竟是轻轻抽泣起来,偷偷抹了把眼泪,转身去沏了一杯热茶递予玉藻。“奴婢才给您换上寝衣,没多一会儿就又湿透了,奴婢真是害怕极了。”玉藻满心的动容,轻轻托起她尚带泪痕的脸颊,宽慰着,“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可不许哭了。”玉藻接过茶盏,呷了一口,“王爷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