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 百虺入城夜(15)(1 / 1)霖木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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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怎么会封死?”

“昨天晚上你没听到地震声音了吗?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今早起来一打听,原来那是山崩石裂的声音。险俞山的出路被落石堵了个严严实实,想进风临地界的进不来,想走的比如他们走不了。”

“真的有地震?昨天晚上吗?可我没有听见。”

“因为你睡得很死。”

“那是不是意味着”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到了头,杂乱无章的情愫终于理顺出头,祁北抹掉眼泪,脸上不自由主露出开心的表情,“她是不是就不走了?”

“她这不站在你面前么。”小碎无奈地着看他那呆呆傻傻的表情,“对呀对呀。你可以不费千里行,在风临城继续追她了。”

“可真是太好啦”

就是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祁北一秒钟内重新感受到了呼吸和心跳,他抑制不住地欢呼雀跃,就跟个傻掉了的小孩子一样。

她没走,她回来了,终于能重新、再一次看到她。

老天可真是仁慈呀这说明了什么?跟她必定是有缘分的,而且这缘分不仅很深,还不容易断,难道不是吗?那么山石为什么如此巧合,就在她离去之前堵住了道路呢?这不就是老天再一次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吗?

顿时间,起床后持续的沮丧和懊恼一扫而光,只要看她一眼,祁北就觉得浑身力量无穷,抬手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抛到一边,大口大口舒畅地喘着气,可一边还忍不住抹着眼泪,仍旧着了魔一样重复:“她没走,她没走。”

小碎撇撇嘴巴:“别哭啦。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叫人看了真的很奇怪哎。”

祁北嘴犟,反驳:“我我我我,又不是对谁都哭。说真的,我、我平时不哭的,我从来都不哭,可可就、就是一看到她特别容易掉眼泪。我该怎么办?我也忍不住。”

小碎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动了真心吧。”

听他这一说,眼泪翻滚更加厉害,两只手背来擦都有点儿不够了。祁北嘟囔着抱怨:“你快别说了。不然我更停不下来。”

小碎拍拍肩膀安慰:“现在你该开心,来个大大的笑容嘛。追她的时候你总不能鼻涕一把泪一把吧?来来,借你一块手帕好好擦擦脸。”

祁北用小碎变出来的洁白手帕擤鼻涕,很用力很大声地“哼”一下子,鼻腔瞬间舒畅。

“小碎我,我我我、想”

“慢慢说话,来来,先深呼吸一个。”小碎已经习惯了祁北的结巴,知道该怎么化解。

祁北深深吸一口气,因为哭泣而间歇抽搐的胸腔稍微平复了一些,结巴症状轻多了,他开始唠叨:“我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她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了,我走遍天涯海角,一辈子都找不到,就好像那种感觉就好像”

“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小碎如坠云雾之中,微微蹙眉,“我一直都好奇,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你慢慢来给我讲讲。”

从白拂尘化为人形的时间并不久,小碎一心扑在云驹身上,虽然经常用力过猛,又总冒出些不靠谱的点子,可不能否认,小碎的确是卯足了劲儿帮祁北渡情劫,哪儿有功夫忙自己的事儿,譬如多看某个凡间女孩一眼。

从一开始他就见证了祁北的种种疯狂又冒傻气的举动,无一不是因为百灵夫人的一个背影,甚至一个对别人展露的微笑。

暗恋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失而复得会引起什么样的冲动?

小碎都没有亲身体会,也就更加好奇。

祁北努力转动脑子,要想用言语描述这种情愫,可真不容易。

小碎十分安静地期待他有怎样的回答。

“就、就是一种,我看到了路边有一棵杂草,就想要蹲下去把它拔起来,自己变成一棵草蹲到它的坑里面去。叫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马车狠狠踩我吧,或许那样,这里”祁北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就不会疼了?”

“呃?啊??”小碎惊了,思维转变不过来,“杂草?”

“对!”祁北深陷拔除杂草的幻觉中无法自拔,“可就在我伸手拔草的时候,又会下不了手。我这儿已经很疼了,拔出了这棵草,它会不会也很疼?”

“你说什么?梦游呓语吗?醒醒天亮了。我刚才问你喜欢的人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你跟我说拔草?”小碎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努力舍身处境,却无论如何不能把风花雪月的浪漫感情和对一个人的深深思念跟拔掉一根草联系在一起?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唉,要我怎么说?”祁北又开始结巴。

他多么想要摇身变成诗人,用瑰丽的词句生动描写从内心最深处涌动出来的感受,会叫人意乱情迷,时而坠入万丈深渊,忍受全身被削尖了顶端的竹林刺穿时,血涌如注的痛苦,时而肋生双翼,拍打着翅膀追逐那个人的脚步,浑身轻盈无比。

吟诗作画听起来很是美好,可对于祁北这种粗拉拉又反应稍慢的家伙来说,真比登天还难。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御官那类才子总得到佳人的欢心,自己嘴巴笨拙,内心再老实真诚,也被人不屑一顾?

唉,内心升起的嫉妒啊,是浑浊的暗绿色

他支支吾吾,紧紧攥着小碎的手,纠结半天只能叹一口气,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就是那种想要一辈子低着头拔草的感觉。”

任小碎聪明伶俐,也搞不懂为什么总提拔草:“是因为在她眼前太自卑了,觉得自己跟棵草一样吗?”

祁北痴痴笑着,低声道:“做杂草我也愿意啊。绿油油的多有生机。”

小碎摇头:“我是真不懂你在搞什么。”

“唉,叫我怎么说,就是那种,就是那种做一棵草才能体会到的: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害怕一抬头,周围看不见她,可是又害怕不抬头,她在身边也看不见她。你想,草才有多高?我就想长那么高,就在路边长着。或许她经过的时候,裙摆会碰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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