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简直要佩服死师妹晓晓了。究竟要有怎样一颗聪明脑瓜,套住了看上去远隔千里的百灵夫人来帮自己挑衣服呢!这等精妙的招数恐怕连小碎都想不出来吧。虽然在小碎和师妹面前自愧不如,祁北却真心感谢老天,给了他左膀右臂两个强大的助力。
他美滋滋看着佳人仔细挑选出席百花大会的衣衫,根据身材比例选出最适合的款式,衣襟几重、袖口宽窄、颜色搭配,明明是半路被抓来帮忙的,她却仔细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真叫人大为感动。祁北这人,一旦感动了,脑子里就又开始浮想联翩,居然想到,大约身为人妻给丈夫装扮一番,就是这样的上心吧,那是不是意味着
晓晓鬼点子也忒多,早就暗戳戳提醒幸福到蒙头转向的祁北,叫他千万别试了第一件衣服就高喊着“好看,就这个”,千万别心疼百灵夫人挑花了眼,她就是心甘情愿来帮忙的。
跟着小碎和晓晓,祁北慢慢学精了不少,故意狠下心来,摆出副“这衣服看着不错,可还差那么一点儿”的模样来,百灵夫人略有皱眉,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继续帮他挑选款式和布料。
大成功!
祁北开心地跟晓晓比划个手势表示感谢,要是放在以前,他激动之下更加心疼百灵夫人,挑衣服什么的怎么快怎么来,百灵夫人可得赶紧坐下好好歇着不能受累。那就意味着,肥大力气钓上的鱼儿很快又要放回海中去了。
店家见来了大客户,忙不迭榨了新鲜梅子汁,小翠馋的流口水,问:“夫人真的不尝尝?这店家榨来免费给我们喝呢。”晓晓嫌酸没碰,百灵夫人也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小翠倒是很喜欢,百灵夫人示意她行动自由,随便去取着喝。
要说晓晓帮祁北筹谋一切,一点私心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赶着祁北试衣的空档,她旁敲侧击着推荐自家师兄,以此为掩护相机跟百灵夫人打听点儿芜荽公子的近况。
“夫人我给你讲,我家这位师兄啊,人特别实诚心善。比如在街上看到个卖挖荠菜的老奶奶,他都能花一两银子把她整摊的荠菜全部买走。你想想看,那么一大筐的荠菜,百戏团一天三顿加夜宵,连吃三天也吃不完。为什么他非要买?就是因为看着老人可怜,想让她早点收摊回家歇着。您说,这种好心人现在多罕见啊。”
“真的?金乌神使果然心系百姓。”百灵夫人连连感慨,没有人会讨厌心眼实诚的善良人,尤其是这种不起眼的小举动更能瞥见一个人的品性,她赞叹着,忍不住更多看向祁北几眼,帮他挑选衣服就更加上心。
“不过我这个师兄也有缺点,物极必反嘛,他呀就是太实在了,一点儿歪歪心眼儿都没有,其实挺吃亏的。”晓晓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很心痛的样子。
百灵夫人连忙问:“难道在祁北觉醒为金乌神使之前,经常遭人欺负吗?”
“夫人您太聪明了。”晓晓鼓掌,“唉,那个时候我们百戏团挺穷的,好不容易排演的大戏根本没什么人看,说白了跟街头杂耍没什么两样,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一个包子要掰成两半来,慢慢吃个隔夜。师兄对我特别好,时不时把他的分钱给我买,他自己就饿着肚子,能长这么高也挺奇迹了。”
百灵夫人听着百戏团颠沛流离的过往,不由联想起火烈鸟族灭族后,自己带着挚儿东奔西躲,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便默默在心中垂泪,对祁北和晓晓更加亲近几分:“不过现在好啦,百戏团时来运转,你的师兄是金乌神使,必然不会亏待了百戏团。”
“那当然啦。师兄心心念着我们呢,他人真的特别好。”晓晓三句话不离开夸赞祁北,一切皆为铺垫,“唉,可惜呀。”她忽然悲伤地叹气。
百灵夫人自然顺着问:“有什么事这么悲伤?”
“夫人我跟你悄悄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晓晓神神秘秘,凑近了百灵夫人并压低声音。
“好,我谁都不说。”
“照道理,师兄这种人老实憨厚、待人忠诚,应当挺招人喜欢呀,可他啊”晓晓瞅瞅在后面换衣裳的祁北,“他的感情一点儿都不顺利,喜欢的人好像都没有察觉呢。”
祁北换好了衣服刚刚出来,他耳朵尖,立刻听到晓晓偷偷摸摸想跟百灵夫人泄露小秘密,他哪里肯让?一下子蹿跳上前,大喊大叫:“没有!没有!”
晓晓不乐意地撇撇嘴,拉过祁北小声责怪:“我还不是为了你?”
百灵夫人轻笑道:“啊呀,幸好你出来的及时,不然晓晓就说出来了。”
“可你不能直接跟她说啊会吓到她。”祁北责怪师妹。
“嗨,我是探探口风。难道我傻到直接告诉她你的心思吗?”
“这”
那边百灵夫人已瞧出祁北脸红,深感这人嘴巴不伶俐,恐怕在追女孩子的时候要吃不少亏,重重好感叠加,更是心生怜悯,不由帮忙出主意,鼓励他:“祁北,你要是有了心上人,那就放手去追呀。”
“你你说什么”祁北的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笑语晏晏的贵族夫人居然豪气万丈说出直接放手去追之类的言辞,这要是真的追起来,目标就是她本尊呀是了,幸亏她不知道祁北的心上人是何方神圣。
晓晓也惊讶道:“天啊,你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百灵夫人一愣,意识到身为君安皇族的儿媳,三从四德挂在头顶,本不该出口这等无礼的言辞,转眼看看四周,庆幸无人认得她,没有城主夫人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时禹也听不见,于是稍稍放开胆子:“这种说法有些唐突?可我觉着有喜欢的人就不能放过,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晓晓一拍桌子:“原来夫人也是女中豪杰!爽快!我还以为君安城的贵族女子都是笑不露齿端正坐着等人上门求亲,就那种遵从父母媒妁之言,直到新婚当夜第一次见面才发现新郎官儿是个油腻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