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回云驹,办法不是没有。”玄宸停顿了片刻,没有说下去。
小碎一听还有希望,立刻抓住话头:“要怎么做?”
“首先,得找到哪一颗果子是祁北。”
“那就是按照女族长说的,把祁北变成的鱼头果摘下来?”小碎打了个寒战,“摘下果子,确定不会伤害祁北性命吗?”
玄宸有些无奈:“或者,你可以试试劝说乱石山亡灵放走他。”
“这个方法基本没可能。”既然抓住云驹当做人质,金鱼族亡灵肯定不会轻易放走,估计他们还盘算着怎么跟小碎和风临城提条件呢。
小碎拉着玄宸就要奔向乱石山,却发现身形娇小的玄宸一动不动,石像一般沉重。他的心一沉,想,好吧,帮忙之前,玄宸肯定得先提条件。
“等等,”星辰塔主抽回左手,任由小碎抓耳挠腮,她反倒不慌不忙地坐下,果然这样道,“我要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唉,受制于人,有什么办法呢。
小碎皱着眉头:“赶紧问吧。不过你要是敢耽误救祁北,信不信我直接拆了你的星辰塔。”
“现在才刚刚日出,还有八九个时辰,时间来得及。那我就来问第一个问题。”
玄宸清了下嗓子,下巴高高扬起,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小碎,那姿态是金乌女使的高傲。说罢,做手一挥,在小碎面前铺开了金乌神词语的名册,竹简上字迹十分清晰,玄宸此举再明显不过了:只有她才是“金乌女使”。
“祁北呢?他真的是金乌神使吗?不是自封的冒牌,而是得到金乌神钦点的吗?”玄宸一连串追问,“他到底有没有这份名册?”
“没有。”
小碎咬咬牙,这个小心眼的金鱼族女人!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么?怎么还如此记仇?自封“金乌神使”,真的是他俩无心之举、一时兴起,因为觉得“云驹”两个字打出去不够响亮,不能让祁北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
玄宸冷冷逼问:“你们怎么敢自封‘金乌神使’?带上了‘金乌神’三个字听着很荣光,对不对?可难道这是你们随便能用的吗?你们确定没有别的意图?”
既然是星辰塔主有意为难,那就算小碎解释出个花儿来也没什么用,他只能表面顺从地听玄宸训斥,心里很不服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头衔名称这一类细枝末节,这个星辰塔主够小心眼儿的,居然用这点破事拖着不救人。
“……你还胆大包天,给祁北变出来份与我一模一样的金乌神手谕,可上面的连名字都写着我的。我看出来你不认识那些文字了。正好,趁着时间充裕你来认认字吧。”玄宸招手,颇如严肃的私塾先生抓住顽皮学生逃课。
小碎叫苦连天,垂头丧气地在这本该去救人的关键时刻,跟着玄宸大声念读识字。
读了没两个字,小碎火急火燎的,吸了一口气彻底认输:“祁北是云驹,不是金乌神使,他的确没有带着金乌神爪印的名册,手谕上没有他的名字。你说的没错,‘金乌神使’的名号是我们自己起的,可我们哪里知道鼎鼎大名的星辰塔主会如此在意一个称呼?祁北绝对不想跟你争夺谁才是金乌神派来风临城的‘使者’。都是我出的点子。可你不能因为要罚我,不去救祁北。”
小碎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再说祁北跟你也没有仇恨。他就是个老实人,之前还特别认真跟我争论过不能撒谎,不能随便打着‘金乌神使’的旗号,没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啦,我瞧他对自己的云驹神力很不自信,就想鼓励鼓励他,所有一切都跟祁北没关系。管他‘金乌神使’还是‘金乌女使’,你喜欢的名号就拿去吧,我们不要了。”
“你这行事太过狂妄了。”星辰塔主劝解小碎,警告,“越俎代庖总没有好的结果。”
小碎撇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可惜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真正后果。
玄宸成功拿一把,既教训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碎,她身为“金乌女使”的身份又再次得到了确认,于是心满意足地收起识字手谕。
小碎很是看不惯星辰塔主高傲的姿态,还是忍不住趁机为祁北挣回面子,小声驳斥她。
“可这又如何呢?云驹是金乌神的坐骑,只有他能驮回来金乌神。金乌女使是派来风临城辅佐太史老爷的人,跟东桑岛隔了十万八千里呢。难道你敢小瞧云驹么?”
玄宸神色稍有黯淡。小碎都看在眼底,明白自己没说错。
见到玄宸沉默,这回,轮到小碎摆架子了:“风临城接连两个甲子轮回年都没能请来金乌神,你作为‘金乌女使’也请不来金乌神吧。这个使命只有祁北能完成。还请星辰塔主别忘了这点。而且,我们手里还有重要情报。不过这个嘛——你先帮忙救回祁北,我们慢慢商量。有很多事情,金乌神只告诉云驹,比如,西极渊,比如,祁北曾经有一个火烧扶桑树的梦境。”
玄宸吃惊道:“火烧扶桑树从来都是金乌神降临的前兆!”
小碎得意地打个响指:“对吧!那咱们赶紧找到祁北的鱼头果,去晚了话,万一发生不测,寻找金乌神的最后一条线索也没有了。”
“祁北果真能找到金乌神吗?”金乌神失踪六十年的事情,一直是玄宸最大的心患,因为按照史册记载,金乌神每每派遣神使前往风临城,皆是为了迎接天神的到来,玄宸却从来没能等到金乌神降临的指示,也从来没有过火烧扶桑树的梦境,种种叠加起来,总显得她使命未完、又看似失职。
这一招果然有用。星辰塔主明显坐立不安,看其身子前倾的姿态,是随时准备与小碎前往乱石山了。
“好吧,”她作出妥协,道,“我这身体虽不能离开星辰塔,就以‘脱壳’术助你一臂之力吧。”
小碎迅速沉思起另一个问题:“太史老爷和女族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得一字不少全都讲给我听。”
表情向来很凝固的玄宸,挑起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