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听了,吓得直摇头:“不去不去,我不要去火离国。百灵夫人离开风临之后,我还是跟着去君安城吧。”
二夫人看到祁北,觉得奇怪:“咦?他怎么冲着我摇头?”
小碎不得不提醒祁北:“别忘了你现在在偷听哦。别摇头啦,表现得太明显了。”
祁北立刻停止摇头:“哦。对。”
二夫人觉得金乌神使别有,抿嘴偷笑:“人看上去呆呆傻傻,居然是风临鼎鼎大名的金乌神使,蛮可爱的~”
这话要是从百灵夫人口中说出,祁北就不会浑身鸡皮疙瘩,而是会泡在蜜汁里面幸福死掉。
小碎:“喂喂,别反应这么大。咱们还在偷听呢,叫她俩发现了怎么办?”
终于,忍受不了的百灵夫人对二夫人的提议表现出了抗拒:“我跟他……不熟,不便为姐姐引见。”
祁北几乎惊掉了下巴。
小碎:“收着你的嘴巴点儿啦。”
“她……她怎么说跟我不熟?”祁北好受伤的。
小碎反而觉得:“或许只是客套话?”
那边的百灵夫人,心情十分复杂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人,真的挺善良,姐姐自己去,完全不必担心他待姐姐不周。”
祁北好像一面煎熟了,又翻转着煎另一面的烤肉:“小碎小碎,她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她在夸我好,又说跟我不熟?”
小碎也在很努力思考。
二夫人环顾了庆功宴的现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跟百灵夫人聊天:“妹妹发现了没,太史老爷还在有意躲着金乌神使呢。”
“此话怎讲?”
“你瞧那边,整场下来,二老爷跟太史老爷都没说几句话,二老爷去跟祁北祝了三次酒,太史老爷却根本没搭理过祁北。他可是金乌神使哦,你觉得这正常吗?就连百花大会上,祁北身中剧毒,太史老爷也没多问候几句。”
百灵夫人随口道:“太史府上的事情,我们不便多问。”
“当年这兄弟俩虽然为他们的胞妹采柔大打出手,最终倒是和和气气,没争夺风临城主之位,也没有太多内乱。太史老爷坚决娶了现在的夫人,采柔嫁给了二老爷。唉,一场大婚后患无穷啊。不过现在也该平息了,乱石山的白骨彻底被焚毁,太史夫人该安心了。”二夫人细细数过,又道,“太史老爷真的在乱石山跟那女鬼见面了?妹妹可有从金乌神使那里听说什么?他俩可是最冲撞的一对冤家,没直接大打出手了吧?”
百灵夫人在心里求二夫人放过,可惜大大咧咧的二夫人总在不知不觉中提到祁北,也就一遍遍无心戳到百灵夫人的敏感点。百灵夫人反应颇大:“为什么祁北要跟我说这些?从没有过。我没跟他说话。”
二夫人愣了下。
“不好,”百灵夫人立刻意识到失态,心里想,“时禹不在,我心情好乱,加上祁北那般……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端倪。”
于是,她努力摆出了微笑:“这两日为了照顾时禹没休息好,刚才冲撞姐姐了……”
祁北听到了一切,更加暗自伤神,每一次他努力奔向百灵夫人,到头来都发现距离她更远一些。
这个时候,恰逢下一道汤菜上来,得了救的百灵夫人大大松了口气,二夫人也终于停住了嘴,开始品尝珍珠莲藕汤。
盛汤的翠绿色小玉碗真是叫人喜爱,众人对这道菜肴倍加期待。二夫人拿起碗筷,专注于品尝菜肴:“我瞧妹妹活得太局促啦,御官大人不在,你应该更开心享受这些美味佳肴。瞧你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快尝尝这道汤吧,用最新鲜的莲藕小火慢炖的,味道肯定不错。”说着,她快手掀开了玉碗的盖子,往里面看去——
“啊——!”
欢乐声阵阵,丝竹作响的宴会上,忽然响起了十分不协调的声音。
祁北和小碎第一个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众人连忙往二夫人处看,太史老爷和二老爷也都停下了交谈:“发生什么事了?”
二夫人眼神惊恐,不敢向翠玉碗里看,浑身不由打颤。
祁北立刻将百灵夫人挡在身后:“小心,快离开些。”
百灵夫人也跟过去看究竟,挚儿叫道:“姐姐别去。”
祁北立刻弹出筷子将那翠玉碗打翻在地,众人目光集中,只见洒在地面上的,不只是精心熬制的莲藕和粉团,最可怕的,是一小尾红色的金鱼。
金鱼,金鱼族,乱石山。
这本该是太史府成功消灭乱石山亡灵的庆功宴。
“金鱼又出现了!”
宾客们纷纷打开面前的珍珠莲藕汤,尖叫声接连不断:
“哎呀,有金鱼!”
“我的碗里也有!”
“金鱼怎么在碗里?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上的菜?”
“肯定是那群亡灵啊!”
“不是都消灭了吗?”
“亡灵又出现啦!!”
“金乌神使,这可怎么办?”人们开始围住祁北。
祁北和小碎全部震惊不已。太史老爷一把骨脉秘火烧尽了乱石山的尸骨,金鱼怎么又复活了?而且,它们不但进入城中,还出现在太史老爷的庆功宴上!
欢乐的氛围陡转之下,轻柔的夜风也变作阵阵阴风。
二老爷掀开了碗盖的一条小缝,立刻合了上,从他沉重又惊讶的表情可以推断出来,他面前的碗里面必然也是有金鱼的。这就说明,在场的每一个人碗里,都游着一条小鱼。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宣战信号!
玄通居士一见形势不好,立刻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家莫慌!太史老爷已经动用了风临城主之血燃起骨脉秘火,烧毁了乱石山。大家看到的肯定不是金鱼。”
众人面面相觑,人人长着一双眼可以看、长了一个脑袋可以思考,碗里的就是活着的游鱼,以这种诡异方式进入太史府,不是无孔不入的乱石山亡灵,还能是谁?
于是,风朝着更加奇怪的方向吹动。
太史老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玉碗,乱石山上的冷风中,一身大红嫁衣上游动的金鱼逐渐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