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雷震国终于成功找回了镇国之宝,且更重要的,死了叶时禹,国主挥了挥手,对百灵夫人等一行不再感兴趣。
“你们要往哪里去?”小海王擦拭着海礁剑上的龙血,剑身锋利,即使撞击了巨龙的鳞片和龙礁,也没有留下任何凹痕。
“我要去东桑岛。”祁北一边回答,一边偷偷看向百灵夫人,“可是路途危险又遥远,你就别去了。我答应你,用最快的速度带回来金乌神,然后咱们浪迹天涯去。”
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却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默默跟在身侧。
“寻找传说中的金乌神吗?”小海王笑了一下,“我只听爹说到过,不知道多少年前,金乌神横渡东海飞去风临城,整个海面全都洒满了金光,三天三夜都没消失,就连在没有星星的晚上,也照得夜空发亮。哎,好想跟你一起去找金乌神啊。”
话虽如此,可小海王更想要为海娘娘复仇,于是指着予辉:“你别想去东桑岛了,跟我回风临城,我要见见那个杀了我娘的伊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掂着海礁剑,满脸杀意:“我要砍了她的脑袋,挂在海神娘娘庙门口祭奠。”
东雷震国国主携老父亲,乘船远去了。
思霜久久望着复归风平浪静的海面,一对灵动的眸子和周边的眼眶又是干涸又是浮肿,如同剥去了所有桃肉后仅剩下来的皱巴桃核。再也不见了君安城的御官大人,她的心死了一大半,对于周边一众人和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漠不关心。
可就在祁北安抚好了百灵夫人,执意向东前行,发誓要将金乌神带回来的时候,她十分艰难地转过了身,忽然间出乎预料的粘人:“此去东桑岛不知还有多远的路程,总得有人照顾你,不如就由思霜”
百灵夫人忍不了了,她醋劲儿上涌,哪里肯让?
“既然姑娘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时禹也圆了心事,追随阿执姑娘去了,你又为何痴痴不放?就算要有人照顾,哪里敢麻烦你呢?还是由我陪着去吧。”
祁北连忙劝退百灵夫人:“不行,我谁也不带,你好好留在海娘娘岛等我。”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思霜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纠缠?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懂得不能急于一时。脖子上挂着的七孔金锁悄悄藏匿了最为凶煞的气息,她乖巧地对答:“海娘娘岛上荒凉,夫人一人留在这里,总得要人来照顾,不如我就在海娘娘岛上侍奉百灵夫人。”
祁北听了,立刻感念思霜的细心与心善,对她感激不尽:“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你说的对,这里荒无人烟的,也找不到什么像样儿的食物,她一人留下,我真的很不放心。”
这下,纵使百灵夫人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分别在即,她依依不舍地拉着祁北,低声问他:“你这一去还要多久?你能不能像那天上神仙一样乘风破浪、日行八千里地?金乌神害死了小碎,我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你可得小心一些。早去早回吧,我在这里等你。”
祁北轻轻拥着她:“我知道了。”
“那你的这张脸”她苦笑,看着与叶时禹一模一样的面孔,祁北口中的压舌珠已经取出来,声音的确是祁北的声音,“见到了金乌神,就能变回原样了吗?看着可真奇怪呀。”
祁北叹气,摸摸不属于自己的脸:“之前还有点儿嫉妒他,现在我只想变回原样。”
百灵夫人一怔:“你嫉妒时禹?”紧接着,她想明白了,不由笑了一声,“不需要嫉妒他。我与他各取所需罢了。现在好啦,我打算跟你离开君安城,他也终于能跟阿执姑娘永远在一起了。”
祁北看着深不可测的东海,开始胡思乱想。
这里的海底究竟要下到地平线以下多深?这里的海水究竟有多么厚重?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船只和人命?
他叹道:“也不知道叶时禹这个结局究竟是还是坏。我倒蛮希望他能跟阿执姑娘好好在一起活下去。你看,阿执姑娘多么善良,救了予辉,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大家。”
百灵夫人与他并肩而立,怀着悲伤向东海下埋葬的亡灵悼念,一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所以我们更要好好活下去。”
从海娘娘庙祭奠后折回海港的小海王手中仍提着海礁剑,他满脸都是低沉的怒气,揪过屡次想要逃走的予辉:“跟我去风临城,我要亲手杀了伊妙。不过,如果你敢骗我半个字,我就用这剑结果掉你。”
予辉缩着脖子,好无奈的。旁边的莫知愁斜眼看他还是这么不中用,一边煽风点火:“你有那胆量去找金乌女使么?可别连她人都还没见着,就吓到撤走跑掉。”
予辉讪讪笑道:“所以得女侠您来帮忙。”
小海王指着莫知愁,说话不怎么客气:“对,你也跟我们一起回风临城。”
周围的海域面积广阔,却也不见雪圣使和津圣使的身影,莫知愁看了眼即将东去的祁北,他逐渐恢复了云驹之力,对付九圣使应当不在话下,而身边的予辉的确窝囊,如果放任小海王把他拖回风临城去对战伊妙,恐怕凶多吉少,于是点头道:“走吧,回风临城。”
三路人马就此别过,祁北再看百灵一眼,头也不回踏上了小海王送与他的船只,孑然一人踏上未知的旅程。咸味的海风拂面,他在心中默念: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赶到东桑岛去,带回来金乌神,我就能变成原样,与百灵永远在一起了。
海风吹动船帆向东行驶。
打开手掌,他看着掌心那一点儿微光,不由得热泪盈眶,鼓足干劲儿的同时低声喃喃:“小碎,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船只扬帆起航,转眼在海上行驶过了三天三夜。被头顶烈日靠烤的里外娇嫩的祁北四仰八叉着躺在甲板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看到任何岛礁,茫茫大海上,他失去了方向感,又因为只能吃半熟的海鲜,肠胃不适,一点儿没有气力划船了,所以干脆由着风吹鼓着帆,随便漂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