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一世的日子过得忒乏味了,珍娘也起了一些小八卦的心思,拉着五妞想去体验一把听墙角的感觉。
却不想,两人才刚踏进院门,就看见东屋的门打了开来。
钱氏领着一个三四十岁的,装扮的一身暗红色的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珍娘有意瞅了一眼,似乎没从钱氏的脸上看出啥来,面无表情似的。至少瞧不出这亲事谈成还是没谈成的区别。
倒是她身后的那婆子,一身的穿红戴花的,油粉粉着一张脸,面目舒展着,不见二分愁意。
“娘。”五妞喊了一声。
珍娘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大伯娘。”
钱氏没什么反应,只那婆子一道打量的目光投来,斜了眼睛问了钱氏道,“这两个也是你闺女?多大了?”
珍娘很不喜欢她那股子赤裸裸的,明目张胆的看人的眼神里面的劲,从头到脚把她们看了两个来回,压根就不像是看人似的,倒像是瞅个物件似的。
“左边这个是我家老五,还小着哩,过了年才往七岁上去。右边这个不是我们屋里的,是我家老二屋里的,刚过完十岁的生辰,往十一岁上长了。”
“乡下丫头不懂规矩,也认生。这是镇上来的石媒婆,你们两个咋不知道叫人呢?”
“石婆婆。”鉴于礼貌,珍娘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眉目间一派大大方方的。
“哎唷。你们家的丫头倒是长得都挺娇小的。我瞧着这丫头嗓门还挺亮的,胆儿也大,倒不大像是庄户人家闺女的做派。十一岁了,才生了这么点个子,也挺招人稀罕的哩。”
“这丫头就是傻大胆。”钱氏‘自谦’的答了道,“别瞅她这会子看着像是正正常常的,以前可是傻了十年呢。这脑子缺根筋的,当然比一般的人胆子大些。”
“哦?还有这事儿?”显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还是个做媒婆的女人。
石媒婆一下子就来了探听的心思。
“今儿个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给黄府答话哩,下回来给你送喜信的时候,咱再坐下来好好唠唠。”
钱氏扯了个嘴角笑起来,“成,您先忙正事。我这头等您的答复。”
“行行行。我已经晓得你这边的心思,关于那礼钱方面,我再尽量与你争取争取,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人家黄府也不是那小门小户的,添个几两银子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钱氏听了这话,眉目间才露出几分满意,一路送着石媒婆到了院门口。
“关键就看那边的老爷,对你们这人满不满意了。”
“有啥满不满意的?我家金凤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是那长得赖的人。我晓得这亲事能不能成的,关键还不得靠您在中间张罗么?”
钱氏笑出了几分谄媚,“石媒婆,您放心。要这事真成了,我这头肯定少不了您的辛苦钱。”
“行了,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我就多费些心思,给你说成这门亲事。也算是成全了咱们之间一场缘分!
别送了,在家等我的好信吧。”
一直到那媒婆的身影走远了,钱氏才回转了身子,直接进了东屋,也没招呼了五妞进去,好像完全把这姐俩当成了空气似的。
夜里,珍娘坐在炕上,忍不住跟蒲氏八卦了一阵。
“娘,你知道大伯娘给大姐说亲了吗?”
“不知道啊。有这回事吗?”显然,蒲氏的消息还不如自家闺女及时,“不过,论年纪,你大姐也该说人家了。”
珍娘看她娘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原本接到嘴里的‘说的啥人家,你知道不?’,也问不出来了。
“我今天看见有个媒婆来咱家了。正好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我咋听着那媒婆话里的意思,咱大姐的亲事,好像是给说了个镇上的人家,而且还挺有钱的。”
这是她心里觉得很古怪的地方,反正她对这古代的婚配行情不甚了解,难不成这年代,就已经流行灰姑娘嫁豪门的风气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啊。
她那大堂姐蒋金凤,凭良心讲,抛开家世啥的,那也只能算得上是长相平平,才貌更不出色,也没有那一跃进豪门的资本啊。
“那不可能吧!就咱家啥情况,穷得叮当响的,咋有那镇上的亲事说到咱家来的?”蒲氏显然也不大相信。
“你是不是听岔了?你大姐这条件,顶多能说个村上的庄户人家,了不起家里头比咱家能多上三两亩地就不错了!”
“我也这么觉着。可我今儿个听得真真儿的。
就大伯娘跟那媒婆在咱家院里了说的,我跟五妞都听着了。还说到什么礼钱不礼钱的,好像是咱大伯娘要求那户人家把礼钱多往上添添。”
珍娘一脸认真的说道,直到这会儿,她敢肯定这亲事说的,透着好些蹊跷。
“还真有这事?明儿个娘找机会问问你大伯娘。”蒲氏面上也多出了两分慎重。
“嗯,娘你一定要问问清楚啊。我大姐那人,看着就挺面儿的,这亲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没说对人家,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珍娘小脸郑重的跟蒲氏说道。
虽说,她们跟钱氏不大对付,但是,对蒋金凤却没多少恶感。
“行了,娘知道了。小妞子,懂得还挺多的哩。讲起来还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儿胡听来的啊。”蒲氏搂着自己闺女,就稀罕个没完。
珍娘这么多天了,也基本习惯了她的亲近,娘两搂着闹了好一阵才歇息了。
隔天,蒲氏果真问了钱氏。
也没挑啥背着人的时候,就大伙一处吃早饭的点。
“大嫂,听说咱家金凤的亲事说上了?”蒲氏是个直性子,也没拐弯抹角,张嘴就直接问了。
“嗯啊。昨儿个是有媒婆来,给说了门亲事。”钱氏仿佛是愣了一下,眼里闪了抹豫色,才端着粥碗扒了口玉米糊糊粥答道。
话落,旁人还不见啥反应,珍娘就看她那大堂姐烧着两片红脸颊子,一跐溜的跑出去了。
“说的啥人家?”赵氏问了句。
话落,也不等钱氏先回答,就添了一句,“金凤跳过年就十六了,也别总挑,有个差不离的就行了。”
似乎赵氏并不多关心自己亲孙女的亲事,只是更在意,早早的嫁个人出去,也好让家里少张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