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玲花,珍娘回到家里也不想做饭了,蒲氏去三水村还没回来,大哥二哥估计就在山上自己解决伙食问题了。
随意垫吧了两块点心,珍娘吃了一块枣糕,又啃了个核桃酥饼,中饭就算是应付了。
想想,她似乎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五妞了,这丫头现在每日里还挺忙的,都没啥工夫来找她说话。
拿了点吃的,珍娘就到村子南边的山坡下去找五妞。
果然,这丫头真在这里打鸡草呢。
“珍妞姐,我在这里。”
五妞远远的就看见珍娘的身影了,赶忙直起腰来招呼了道。
小丫头看着她,就是扬起一脸的笑,现在她也已经八岁了,但是个子只抵得上一般五岁小娃的身高,面黄肌瘦的,顶着一头的黄毛。
珍娘看着她,就想到当年的自己。
“你三姐和四姐呢?”珍娘拉着她找了个地儿坐下,拿出带来的糖和点心给她吃。
看了她身旁的两个筐子,有一个筐子已经装满了,还有一个,才装了小半,“现在家里的鸡草,都得你一个人来割吗?”
五妞接过吃的,还跟小时候一样的高兴,拿着吃的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嘴里含糊不清的回了道,“她两都上山去打柴了,打鸡草这活轻省些,就让我干了。”
“你慢点吃呗,小心别噎着了。”
珍娘看了她一眼,小身板坐着直的,还没有她身边的竹筐子高嘞,不觉得有些心酸。
现在,老院子那边就剩下那么些人,能干散活的人也变少了,所以,三妞姐妹几个每日里身上的活计都很多。
想了想,珍娘就拿起筐子里的割刀,在这坡上割起了鸡草来。
“珍妞姐,你别干了,等会儿我吃完了自己能干。”五妞站起来说道,“看你穿的这么干净,别等会把衣裳弄脏了。”
珍娘没停手,这打鸡草的活,她也不是没干过,也没什么难的,只是这割刀用在手里不顺手,太重,也太大了。
“让你爹给你换一把割刀吧,重镶一个短一点的把手,用起来也顺手一点。”
这也不费银子,就是费些工夫和力气的事。
“我爹现在哪有那闲工夫啊。他都快被我娘折腾的够够的了!
我娘说她怀上了,现在整天的躺在家里不动弹嘞。
一天至少得嚷嚷了五六回,说她这儿不舒服,那儿不正常的,吵吵着要我爹给她请郎中呢。”
五妞几乎是以三口的速度,就解决了一块红枣糕,接着去咬下一块。
小嘴巴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也不妨碍她回了珍娘的话。
珍娘有些意外,钱氏折腾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怀上了。
看来那个用她两个闺女的终身幸福换来的,什么生子的方子,还真是有用的。
毕竟钱氏也这么大年纪了,在古代,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怀上的妇人,已经算是罕见了。
“你大姐和二姐,最近有啥信儿传回来吗?”珍娘想起了这两个苦命的主儿。
蒋金凤两年前嫁到了小马庄,听说那鳏夫除了年纪大些,脾气倒也不好不赖的,没给她什么脸色看。
就是她那婆婆是个狠角色,天天的使唤牛马似的使唤着儿媳妇,再加上一屋子的继子继女操心着。
还有个见天找事的妯娌,金凤的日子,没一刻过得消停的。
今年正月里的时候,珍娘见过她一回,说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人,已经被生活摧残的,跟束就要枯萎的花朵似的,找不出一点点的活气。
还有银凤,自打分了家以后,迄今为止,珍娘也没见过她一面。连她当初是怎么进城的,也是后来从五妞和四妞的嘴里听来的。
据说,当年蒲氏咬死了口,不肯自己闺女趟进那火坑里。
但是第二天,黄家派车来接人的时候,也不晓得蒋老头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让钱氏哄了银凤,将她骗上了马车。
至于后来,银凤进了黄府之后,也没被退货,反而听说是被黄家的老爷,赏给了府上的一个二管家。
这中间的曲折详情,珍娘就无从得知了。
只听五妞说起过,蒋老大曾经进城里去找过银凤,去了五回也没见着一次面,找人打听也没听到什么详细,只听说她嫁的那管事,不是个什么好鸟。
年岁上都有三十出头了,在府里一直也找不着个亲事,最后,让十三岁的银凤给摊上了。
“不知道啊。大姐好久都没回来过了。二姐,昨天我娘还在骂来着,说是她已经有两个月没往家里捎钱了,想叫我爹进城去一趟,问二姐要点银子。”五妞回了道。
珍娘听了,没再说话。
转脸看到五妞,这么一会的工夫,已经把她带来的一块大枣糕,两个鸡蛋糕,还有两块桃酥饼都吃进肚里去了。
这丫头也不用水,就这么生吞直噎的,干着嗓子咽。
吃完了那么多,还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嚼着牛皮糖吃。
不禁咋舌,“这牛皮糖小块小块的,你带回去藏起来慢慢吃也成啊。干啥这一口气都吃光了。”
珍娘包了老大一把的糖出来的,少说也得小半斤的分量吧,生怕这丫头一下子全部吃进去,吃腻着了。
“这糖我可不敢带回去。到时候要是被咱爷看见了,还以为我偷了他的吃呢。到时候还不得说我是贼,打死我啊!”五妞摇了摇头说道。
“这牛皮糖真香,还没吃到嘴里,光闻着都香。怪不得我爷那么爱吃嘞,成天看他嚼个没停的。我看二叔天天的给他送,也不见他吃得够的。”
珍娘眉梢挑了挑,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怪不得蒋老二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副躲躲闪闪的神色哩。
有种一不小心撞破了秘密的感觉,却没说什么。
“咋又不吃了?我就说腻得慌嘛,往后你有空的时候,或是嘴馋的时候,就去我家找我。我拿别的吃的给你。”
如今,老院子那边,珍娘几乎很少会去,她也没想跟谁要打交道,只有五妞,看着挺可怜的,小丫头也从小就爱与她亲近。
“珍妞姐,你都不知道我跟三姐四姐,闻着香味有多馋得慌的。偏偏我爷连一块都舍不得,分给咱们尝一尝。
等会我可不可以去找三姐和四姐,让她两也尝一口啊。”
五妞把吃剩下的糖又包了起来,约莫七八块吧,询问的语气说道。
珍娘笑了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跟四妞交情平平,跟三妞,是从小两人就不大对付,但是,也没至于那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