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再随着一声礼成的声音,珍娘就看着今日的新娘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大嫂子陶芬,盖着一个大红的花盖头,被喜婆搀扶着送入了洞房。
“哈哈,哈哈,哈哈”
珍娘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堂上坐在最高位的那个老爷子,全程的喜礼唱下来的过程中,他那魔性一般的笑声,真的是贯穿了整个的流程,而且不得不说,太引人注目了。
没错,今日初,就是她大哥蒋大壮成亲的大喜日子,亲事办得不算多隆重,因为这办事的地点特殊的因故,所以,男女两边的亲戚都没有几个,总共也只摆了一桌的席面。
除了蒲氏,珍娘,蒲老爷子,还有蒋大壮那小两口子,别的啥外人都没请,就请了个夏霆毅,这人还是死皮白脸的非要跟着珍娘一块过来的。
所以,珍娘也就赏脸,给他安排了个证婚人的角色担当。
原本还想要请了关少裕过来的,只是,他前天接到家里送来的信,据说是家中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匆匆忙忙的就回程了。
这样的气氛,在二沟村里,即便是最穷的人家娶媳妇,那场面也比这个热闹,所以,珍娘可以看得出来,蒲氏那脸上挂起的笑意里面还是有那么三分不明朗的。
对于她娘的心思,珍娘也是完全理解的,长子娶媳妇,在乡下那都是个大事,尤其蒋大壮这姻缘上面,先前又比旁人多了些波折。
所以,蒲氏老早以前就与她说过,等到她大哥办亲事的时候,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个热热闹闹的。
谁能想到,偏偏现实是这样的呢,总归心里头有些个不如意的。
尤其是她大哥的亲事,连他们一家子人都没凑齐的场面,蒋老二身为亲爹,也没能到场参加,怎能不觉得郁闷呢。
珍娘之前也跟蒲氏商量过,要是嫌这成亲的场面不够热闹,干脆让某人从军队里面派出两队人马来,往这小院子里面一填,那不是妥妥的声势浩大的。
夏霆毅也很有眼色的,亲自请示了未来老丈母娘的意见,只要她点头示下,直接就照办的意思。
不过,蒲氏没同意,觉着做这表面功夫没意思。
她曾经想象的热闹场面的本意,其实还不过就是当初的那事情闹的,心里存的那口气,便想在村里,在那些曾经说过他们家闲话,看过他儿子笑话的人的面前,找点面子回来。
“弄一群谁都不认识谁的大老爷们来这里干啥,就他们那能喝的劲,不拉个十车车的酒缸子,能够招待他们的么?还有你们军队里面那些个糙老爷们,一个个嗓门粗的,闹腾起来都能把屋顶给掀了,别回头让这左右的邻居们,以为咱这是强盗窝子呢。
不用,不用,我才不给自己找这麻烦嘞!”
珍娘见她这么说,也就算了,后来也问了那小两口的意见。
蒋大壮跟他媳妇都是性子比较低调的人,所以,也不愿意整那些形式主义的玩意,她便也就作罢。
因为没什么客人,所以,也就省了这闹洞房,敬酒席什么的这一出,再等到蒲氏派发了喜钱,给那些操办喜事的喜婆轿夫啥的,都打发走了之后。
这偌大的堂屋里面,就更显着冷清了。
蒲氏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唉!”
“丫头啊,大喜的日子,你这气叹的可没意义啊?”老爷子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跟蒲氏的三分遗憾不一样,这位老爷子却是笑的眉眼全开的样子,连那脸上的刀疤都笑起了褶子来了。
是了,蒲老爷子就是城郊的那个房子的屋主,外号叫老胡疤的那人,听说这外号,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光从这外号上面也不难看出,这老爷子是个有点不一样的人。
用老爷子自己的话说,“这外号通俗易懂,还又不失霸气!”
既然这房子是他的,那蒋大壮小两口子的喜事,也就理所应当的摆在这里办了,中间不带一丁点儿的波折的,当然也没费一点银子的。
蒲氏这会子听见自家老爹的话,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爱叹气就叹气,你个糟老头子,管的着么?对了,我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坐在这里干啥玩意。”
珍娘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娘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昨儿个商量成亲细节的时候,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让那小两口拜高堂的时候,就只独拜蒲老爷子即可,无需拜她了,因为老爷子的辈分最高。
偏偏,这会子倒又拿话怼上了。
“丫头,你咋还这么气性呢。爹记得你小时候,那脾气可不这样。咋这气性还随着年纪往上长了不成!”蒲老爷子有些宠溺的看着她说道。
当然,还有几分无奈的样子,他这大闺女都哄了两天了,却还是没哄好,老爷子真的是没招了。
蒲氏抿着嘴,坐在那里不吭声。
珍娘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蒲氏,好像在老爷子的面前,她才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表现出来。
其实,从这寥寥两日的时间里珍娘看得出来,别看蒲氏对这老爷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见着面就呛声的场景。
但是,这爷俩之间的那份血浓于水的亲近,却是时时刻刻的,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
就好像,蒲氏从没在谁面前这么撒过娇,卖过嗔的样子,即便是在蒋老二的面前,都没有过,偏偏在自家老爹面前,就做的那么顺溜的样子。
许是老爷子的出现,也让蒲氏找回些过往的心事记忆,珍娘这两天断断续续的,也听她娘说起了她的那些个往事。
蒲氏从小就没有娘,从五岁起,就跟老爷子相依为命的一起走过来,而且,他们过得还不是那寻常的人家的生活,这爷俩打小就是过得漂泊江湖的日子。
蒲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走货郎,有一回进山卖货的时候,就被人给劫了,后来,反正阴差阳错的,他就上了山,当了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