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任紫烟很快发现刚才泛舟湖上那个深情款款,与她把酒游湖的翩翩公子已经不见了。
云骆琰又恢复了那番吊儿郎当的纨绔样。
要不是非常肯定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她都不禁要怀疑云骆琰那些行为举止其实是她幻想出来的了。
这人不会是精分的吧?任紫烟暗自默默腹诽着。
云骆琰大摇大摆的走在任紫烟身侧,骚包的一只手往后扒拉了扒拉自己鬓边的头发,对着任紫烟抛了一个略显浮夸的眉眼儿,然后贱笑着对任紫烟说到:“小烟儿,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那是一块儿喝过酒,一块儿游过湖,一块儿打过架的交情了。更别说咱们的关系还那么不一般,虽然你单方面要与我解除婚约这件事儿令我悲痛欲绝...”他此时微微弓着身子,一手做捧心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态。然后他接着道:“但是你看这天下男女,有哪一对前未婚夫妻,像咱们这样,分手了还能做很好的朋友知己的是不是?”
任紫烟抬手打断他:“停!二公子,做朋友可以,知己还谈不上!”
云骆琰扁了扁嘴,一手叉腰一手挥动着并不存在的手帕,尖着嗓子跺脚道:“哎呀!小烟儿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咬文嚼字的?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表达完不满后接着他又欢喜道:“这么说,小烟儿这是承认我这个朋友了!灭哈哈哈哈哈!这就可太好了!我现在的欢喜,这个钟吾城都要装不下了!”
说罢双手平伸向身体两侧,像芭蕾舞演员那样开始转圈圈。
任紫烟翻了个白眼,这货又来了。
然后不禁失笑,笑骂道:“夸张!”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个在大街上狂笑着转圈圈的桃粉色身影,与自家那个在宗门大堂上打滚揪头发的师尊,一定能做忘年交,相见恨晚的那种。
云骆琰刚开始只是转圈圈,后来越转越不尽兴,就开始加快速度变成急速旋转了。再后来,他似已经忘了最初转圈圈是因为什么,变成只是单纯的为了追求旋转的速度把自己转成了一个陀螺,甚至都有残影了。
见云骆琰转上瘾,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停了。常年与自家师尊斗智斗勇的任紫烟,对付这类情况可以说是非常有经验。
只见她抱胸斜倚在身侧的一根木柱上,一边垂眼欣赏自己一只手的指甲,一边凉凉的道:“我这个人呢。虽然交友广泛,一般不会挑剔朋友的行为举止和爱好。但是有一点:若是我的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让我觉得丢脸,我作为武林盟主,为了整个武林的颜面,也是不好再与这个人结交的。”
话音落,之前刚刚还在前面转成一个陀螺的男子,身形一闪,就一派文雅俊逸的站在任紫烟身前三步,彬彬有礼的持折扇拱手,弯腰浅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此番是小生的不是,但望姑娘海涵一二。”
言辞动作微笑弧度,甚至手中不知打哪摸来的折扇,全都照搬自湛书羽平日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任紫烟见他这做作的模样,也没忍住噗嗤一乐,接着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天都全黑了,她饿了,要回去客栈用晚膳。
被落在身后的云骆琰,赶快追上,赔笑着道:“哎呀,小烟儿,刚刚我还没说完呢。你既然承认了我这个朋友,那你说,咱们还任姑娘来,二公子去的,是不是不太合适?是不是显得特别生分?退一万步说,就看在你南山宗和我甘棠山庄的关系,还有你师父山华老人跟我家那个老头儿的关系,咱们这称呼法儿是不是也不妥当啊?”
任紫烟耸耸肩,这货喊自己小烟儿很久了,以为她没注意到?不过懒得纠正他罢了。
她无可无不可的道:“那依二公子之意呢?”
“啧...哎!你看,你又叫我二公子。小烟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呢,就叫你小烟儿。你呢,就叫我小琰儿,或者琰儿亲亲大宝贝怎么样?”
“……”
接收到来自任紫烟的死亡视线,云骆琰赶快改口:“那你要不愿意叫刚才那些,叫我骆琰或者连名带姓的叫我云骆琰也行啊!实在不行,你给我起一个昵称我觉得也挺好的啊!”
“好吧。骆琰。”在云骆琰说出更多不靠谱的称谓前,任紫烟打断了他,并做了盖棺定论。
“......”
目的达到了好开心!
可惜小烟儿不让转圈圈怎么破?
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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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大雨。
江浦城外官道两侧,是大片大片茂密的树林。本来傍晚十分还非常晴朗的天空,到了亥时,突然乌云密布,不多时就飘下大雨来,这江浦城附近本来就河道密布,常年气候湿润,此时一下起来雨,就更加雾气弥漫。加之深夜无月无星,光线不足,就更显得那树林里恍恍惚惚,鬼影幢幢的甚是可怖。那阴森恐怖的视觉冲击,再加上疾风骤雨在林间呼啸的声音,就给身处这环境里的人,心中更添了恐怖,使得路过的旅人都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而这片树林里,此时已经有一拨人,非常苦逼的吹了半夜的冷风,淋了半夜的大雨了。现在虽然已经暮春,但今年的倒春寒似乎就是不想离开。白天还好,这一入夜,风一刮,就甚是寒冷,若是再下个雨,身处雨中的人就会有一种“冬天又回来了”的错觉。
这些人其实已经在这片树林中埋伏了一天半夜了!
他们当日上午其实就已经由队长魏兆带队,埋伏在这片树林里等着截杀新任武林盟主的车队了,没想到,他们等了许久,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派了人前去查探,回来说任紫烟因为甘棠山庄二公子重病,因此就地停下休息,等到云二公子缓过劲儿来,相信很快就能到他们埋伏的这片树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