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乾前往小沛,见到吕布后道明来意。吕布欣然接受刘备的条件,刘备遂把严氏及郝萌等将士送还吕布,同时另外赠予五万斛粮食。至于张辽,二人心照不宣,只字未提。
不久,蒋奇诸将齐聚下邳城。刘备逐一按功封赏。在此之前,曹宏率领多名大臣,联名状告臧霸拥兵自重,以权诈之术,欺压彭城百姓,大逆不道。
刘备把消息提前泄露给臧霸等人。臧霸等人得知后,怒火中烧,快马加鞭赶到下邳,与曹宏对质。曹宏哪有胆量得罪臧霸,只是得到刘备的暗示,这才硬着头皮状告臧霸。
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刘备心中暗喜,直接各打五十大板,曹宏、吴敦、尹礼三人降职,曹宏去修建新城,吴敦、尹礼二将贬为校尉,臧霸功过相抵,与刘馗调换。这般操作下,臧霸内心及其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余将校,如蒋奇、陈到因为先胜后败,功过相抵,徐盛没有战斗,职位不变,许定官升一级,鲁肃升任中军校尉,兼任广陵县令,刘延官复原职,其余人各有奖赏。
对于封赏,众人基本没什么怨言。不过,此时下邳城外,聚集了新军、徐州军、吴郡降兵、各部杂兵共四万人左右,混杂一处,容易产生矛盾,造成混乱,加之各部都有损失,所以急需处理。
然而几次战争过后,刘备手中俘虏并不多,他也不打算留下这些俘虏,况且今年徐州各地粮食歉收,日常用度尚且困难,所以各部想要补充兵力,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出路只有进行整合,这也是刘备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兵权,是一个政权最强大的力量。这几年刘备发展迅速,手中将士龙蛇混杂,兵权更是大都保留在将校手中。
比如以臧霸为首的泰山军,和以徐盛为代表的地方武装。他们的忠诚度,与他们的既得利益挂钩。一旦刘备无法满足他们的利益,他们叛变的可能性极高。
刘备本人的直系部队,一直维持在一千五百人左右。虽然有关羽、牵召、崔林等心腹协助牵制,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旦发生变故,想要救援就十分困难。就像此次赵岑叛乱,若非曹宏反水,鲁肃果断出击,后果不堪设想。这让他担惊受怕,整合军队,收缴兵权,已是迫在眉睫。
在十天假期结束,各部兵士回营后,刘备便开始着手整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扩充自己的直系部队,这也是最容易做到,士兵抵触情绪最小的事情。
他先是召集所有百人将,精选后编入玄甲军,扩充至两曲,由许褚统帅;然后又挑选精锐士兵,以丹阳精兵为主,补入亲卫队,扩充至两曲,号曰白毦兵,由陈到统帅;最后又挑选骑兵、弓弩手、夜鸮卫组成一支兵马,人数也是两曲,为别部,徐盛任司马统帅。
如此一来,他亲帅兵士达到三千人左右,虽然不多,但足够精锐,兵种也比较全面,能应对诸多事情。当然,随着战事增加,刘备直系部队日后还会继续增加。
各军精锐大都被挑选一空,将校与心腹也就四分五裂,他们与手下士兵的联系便形成了断层,这样再进行整合,将校们反抗的力量也就大幅减弱。
最先整合的是新军,由于新军出现在战场时间最晚,损失不大,所以只从泰山军中挑选了些精锐补充进去,以关羽统帅,吴敦、刘延为佐,关羽任下邳相,总督彭城、琅琊、东海、下邳四郡军政。恩宠优渥,无出其右。
接着是徐州兵。这次与袁术交战,徐州兵出力甚多,表现不俗,伤亡也不小。不过,作为后备兵力,他们的主要职责还是屯田,所以只挑选了些青壮补充,继续由牵召统领,尹礼辅佐,返回盱眙抢耕抢收。
最后则是各部杂兵,他们损失最大,也是最难处理的一群。经过几轮筛选,各部杂兵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杂兵”,兵员来自五湖四海,把他们整合起来,纯粹是当炮灰用。
这群炮灰,刘备决定交给张飞掌管,全柔等将校皆在其麾下,驻守江都,遥望曲阿。剩下张辽,刘备暂时让他与许定一起休养一段时间。
调动下达容易,但执行起来,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除了兵权,粮食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刘备。秋收之后,经过鲁肃等人统筹计算,徐州各地粮草歉收严重,加之要预防天灾人祸,所以直到第二年秋收前,刘备难以再发动战争。
而更让他头痛的是,崔林因土地、税收问题,与琅琊豪强发生矛盾,导致琅琊豪强叛乱。尽管叛乱被平定,但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群臣借机发难,控诉崔林诸多过错。
对于群臣的控诉,刘备只当耳旁风,不过他确实也想把崔林调回身边。当初外放崔林,是因为手中无人,捉襟掣肘,不得已而为之。但今时不同往日,文武群臣,皆有可取而代之之选,况且他身边也需要一个助手。
一日,刘备宴请徐州名士清流。只要他有空闲时间,便会与这些人同游同宴,博取些好名声。这群名士、清流汇聚一处,少不了歌颂风雅,卖弄文采。刘备最弄不来这些,所以把刘琰带在身边。
刘琰这人就属于华而不实的代表。委以重任不行,舞文弄墨却是行家里手。加上他本身就是豫州名士,跟这群人也聊的来。而刘备则趁他们胡言乱语的时候,放空自己的脑袋,单纯地喝酒看舞。
不知不觉间,在场众人已醉倒大片,刘备也有些醉醺醺的。就在这个时候,张昭突然说道:“启禀使君,崔林强占民地,法无准度,致使琅琊生乱。我等以为,崔林年轻气盛,难堪重任,宜改贤更章。”
此张昭非彼张昭。此人乃汉初三杰之一,留侯张良之后,故太尉张延之子,与兄长张范、张承同在扬州避乱,后与张范投聚贤馆,留在徐州。
张范性情恬静,不慕名利,乐善好施。刘备多次请求出山,皆不受,经张昭劝谏,留聚贤馆,主持事物。张昭才策超群,胆识过人,常伴鲁肃左右。
名士之后,又有真才实学,还有两个更牛逼的兄弟。他的谏言,刘备可不能当做耳旁风,连忙摆正姿态问道:“吾亦有此打算,只是无人可选,不知先生有何推荐?”
张昭道:“下邳陈瑀,精达事机,材优干济,素有威望,且佣兵海西,为我心患。不如委以重任,既能彰显使君宽宏爱才之心,又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乐而不为。”
刘备本期待张昭能给推荐一位人才,没想到竟然是陈瑀,当下就没了兴趣:“陈公玮志向远大,非我池中之物。还望先生不吝,另荐他贤。”张昭被直接拒绝,脸色窘迫。
另一人说道:“青州张宏,性行淑均,在下以为可任琅琊相。”
张宏……还不如陈瑀。刘备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是谁,果断拒绝这项提议。众人不复言此事。
第二日,刘备与鲁肃讨论琅琊相的事情。鲁肃听闻张昭推荐陈瑀后,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也不同意让陈瑀出任琅琊相,倒是提到让蒋奇出任琅琊督尉。
这顿时点醒了刘备。他一直排斥陈瑀,并不单单只是因为陈瑀做出过背叛袁术的行为,真正的顾虑,则是没有合适的人去钳制陈瑀。
经过这几年征战,蒋奇战功卓着,忠心不二,淳厚知兵,足以独当一面。让他统领屯田客,监视陈瑀,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当然,陈瑀是否愿意出任琅琊相还是两说。如果不愿意,那么臧霸就可以从东海出兵,将其剿灭。这也是刘备把臧霸调任为东海太守的目的之一。
说干就干。刘备立刻派人去见陈瑀,请他出任琅琊相。而陈瑀困居海西,虽然凭借自己的名望和陈登的照顾,能够勉强度日,但是也看不到出头之日。
所以,在接到刘备的书信后,当机立断,答应出任,并且主动交出兵权,换取刘备的信任。
这一举动,果然取得了刘备的好感和信任,当即下令将崔林、龚都、孙康召回,以陈瑀为琅琊相,蒋奇为琅琊督尉,统帅当地的屯田客。
等诸事完备,已近年末,刘备方才起程前往广陵。折腾一圈下来,刘备可谓筋疲力尽。而除了他以外,其余割据势力也陷入疲惫。
入冬之后,一切军事行动都停止下来,天下竟然以这种方式,迎来了短暂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