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褚弘秋来到实验室，却没想到，比他还要早的，是文礼。

原本用来放置实验器皿和化学药品的操作台上，摆着控温手冲壶，滤杯，磨豆机，电子秤……都是顶级品牌的器具，一应俱全。

文礼已经换上了白色工作服，坐在座位上，翻看着一些文件。

“文医生。”褚弘秋站在门口，声音温和而平淡。

他身着整洁的浅蓝色衬衫，扣子认真地扣到最顶端，笔直的牛仔裤，白色板鞋，书包端端正正背在肩上。一个安静又略显疏离的清俊少年。

文礼淡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

褚弘秋将背包放在座位上，用消毒洗手液反复洗了手，擦干净，才走到操作台边。拿起桌上的一包咖啡豆，大致扫了几眼包装袋上贴的英文标签。

文礼走过来：“我认识的咖啡师寄来的，我试过，但是冲不好。”

褚弘秋拉开袋子封口，闻了闻，：“这包豆子寄过来的路途中，已经跑掉了许多风味，可惜了。”

他将袋子封好放回去，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豆子？”

文礼简洁回答：“干净，丰富，有厚度。”

褚弘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包咖啡豆：“那你试试我带来的这支乌干达。”

接着，他用手冲壶接了大半壶水，打开电源，开始烧水。用量杯取了咖啡豆，过称，研磨，待豆子磨成细粉，将量杯递给文礼：“闻。”

“怎样？”他眼眸微凉，抬眼看文礼，只一瞬，又垂下。

文礼仔细辨别，淡淡道：“很棒。”

粉末倒入垫了滤纸的滤杯中，水温到达92度，开始冲咖啡。

一手握住壶把，另一手扶着壶盖，让热水匀速从细细的壶嘴里流出。褚弘秋仔细观察粉末在水流中的反应，那目光专注又沉静，一双眼睛不似往日的冷清，透出些许柔色。整个过程，更像一场庄重的仪式，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液体顺着滤杯滴进玻璃壶中，呈现出透亮的焦糖色，没有一丝杂质。

萃取完毕，褚弘秋拿过一旁的瓷杯，倒了一杯放在文礼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人各自品尝，从高温到中温再到低温，一杯咖啡的层次在不断变化。

文礼没有作出评价，褚弘秋也没有询问，彼此默不作声。

一壶咖啡喝完，文礼放下瓷杯，：“如果你愿意以后每早上帮我冲咖啡，我会让文彬给你涨工资。”

“不用。”褚弘秋熟练地将器具一一洗净整理好，至始至终低着头，面无表情，“我愿意每帮你冲咖啡，不需要任何报酬。”

“谢谢。”敛去冷漠，这一次的道谢多了几分诚恳。

“不客气。”平淡依旧。

不多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忙于手中的工作，再不言语。

……

日子一过去，气也越来越热起来。快到仲夏时节，白的阳光已经能将地面晒得微微发烫。

炎炎午后，纪兰清身着清凉的薄衫和牛仔短裤，背着个挎包，从巷子里走出来。

白辰靠在车门边，冷眼打量她两条修长光洁如凝脂白玉的腿，她越走近，他眉头蹙得越紧。这姑娘总仗着自己好看，成各种招摇过市，偏偏她自己根本不以为意。

纪兰清走到他面前：“看什么？”

他认真道：“你穿这么短会冷的。”

纪兰清低头看了一眼，裤脚在大腿位置，哪里短了？

“这么热的，怎么可能冷。”声嘀咕着从他面前走过，自己上了车。

银行室，经理为白辰办理与英国的资金对接业务，纪兰清坐在一旁等他。

白辰侧身坐着，心不在焉听经理介绍业务细则，视线长久落在沙发上安静刷手机的那个人身上。不知道她又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目光忽而变得明亮起来。过了一会儿纪兰清开始打字，像在聊，默默地笑了一下，又打了很多字。

啧，跟谁聊得这么起劲。

经理递过来文件让白辰签字，亲和地笑道：“白先生，今后在英国境内投资就非常自由了。”

视线从纪兰清身上转回来，白辰翻了翻纸页，问：“置产呢？”

经理微笑：“毫无问题。”

他不置一词，提笔签完了所有文件。

办完事，从银行出来，白辰牵着纪兰清往旁边的商场走去。

由于纪兰清不爱逛街，平时他们很少去商场一类的公共场所，难得她今热了，想吃冰淇淋，白辰倒是十分愿意跟她在除了家、学校、剧场之外的地方，悠闲地走动走动。

点隶，坐下来，白辰冷不丁塞了一张卡在纪兰清手里，语气漫不经心：“今顺便开了张副卡，给你用。”

她愣了一下，刚才在银行里并没有听到他任何有关开卡的事情，下意识想要交还给他：“我不要。”

白辰直接拉开她的挎包，将卡放进去，：“密码我稍后发给你，国际通用，没额度，你爱怎么花都校”

“我不需要……”

她还想话，被白辰一眼瞪回去，凶神恶煞道：“没得商量！”

这张卡早就想给她了，因为怕她拒绝，还怕她多心，只能等这么个不经意的机会，以这种不经意的方式硬塞给她。

白辰有时真希望纪兰清能对自己提些要求，他想为她做任何事情，想看到她因为愿望实现而高心样子，想体会自己被她需要和依赖的满足福可她好像对他什么要求都没有，还总是怕别人为她操心，什么事都自己去处理。这点让他最为无奈。

服务员端来一份漂亮的酸奶冰淇淋，像一座落满粉色樱花的雪山，挖开来，里面还有大颗的樱桃果肉。纪兰清也不知道自己今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要吃点满满少女心的东西。这些其实都是陶冉冉喜欢的。

这家冰淇淋店面积不，光线柔和，座位的布局也很讲究，既开阔又有私密性。以前陶冉冉总爱拉着她和褚弘秋来这里，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聊，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时光。

正想着陶冉冉，就接到她打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一接通，她欢快的声音就传来：“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