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头抬起来一些,目光依然落在地上。
“白辰,我们分手吧。”
房间里静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慎微。
一直未听到白辰的回答,纪兰清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只感到他锐利的眸如锋如芒,直直地凝视着自己。
一室默然,只听得墙上的时钟咔哒作响。
他终于开口:“白启华对你了什么?”
纪兰清眼睫垂得更低:“他用你的性命威胁了我,同样,他也会用我的性命威胁你。”
这是白启华势在必得的筹码,仅这一点,她就只能甘愿俯首,任其制约。白辰曾自己总是赢,那是因为从前任何事物都威胁不了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人只要有了软肋,一旦被人拿捏住,就失去了赢面。
而今白启华的一系列举动,已充分展示了他的缜密和狠辣,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人性可言的独裁者。
白辰声音冷凝:“我不是告诉过你,对我有点信心。”
“可是,我对我自己没信心。”话音低哑,面对现实,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实话,我现在非常脆弱,不想再经受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今白启华的威胁,我是真的害怕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置他人性命于险境,我承受不了那种罪恶福”
“白辰,我自认没有坚定的决心,可以跟你走下去。”
白辰无言,除了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很诚实,也很冷静,与他切分利弊,找到了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但,实在是冷静得过头,刚才她久久不语,就是在作最理智的考虑,而纪兰清这个人,一旦考虑清楚,作出的决定基本上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妈妈走后,我对未来就没剩下多少念想了。我以前一直,30岁之前我都不会考虑感情问题,遇到你算是一个意外,我不后悔,但是也没有报以什么期待,现在我想过回曾经平静的生活了。”
终于,纪兰清抬起头来望向他:“从此以后我只想专心读书,不要再被任何事打扰。”
打扰。
白辰眼角掠过一道复杂的神色,来不及捕捉,稍闪即逝。
“分手对于你来,不伤心吗?”他问。
她清澈的眼睛此刻犹如一汪无风的止水,不见纹丝波澜,淡淡道:“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但不会伤心。”
白辰笑了一下:“我会伤心,怎么办?”
指尖使劲掐着自己,也抵消不了心底霎那间的疼痛,纪兰清强压下汹涌而来的情绪,沉声道:“你不是,在一起三个月,如果我不愿意了,随时都可以结束吗。”
完,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是啊,好快,三个月早就过去了,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跟他在一起只会希望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谁还会记得去数日子。
他笑意逐渐敛起,眸色骤深:“纪兰清,你有时候冷得,让人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字字刺痛,她怔住了,这句话像一块千斤巨石砸得她措手不及。
纪兰清紧咬着唇,在白辰眼中,自己是一个多么无情的人?忽而一颗心又无力地沉下去,罢了,他怎么看待她,有那么重要吗?
拿过一旁背包,找出他给的那张信用卡,控制住自己轻颤的手指,递过去:“还给你。”
他一动不动,阴郁地看着她。
手垂下,攥紧了那张卡片,坚硬的边缘膈得手指生疼,她低声:“我妈妈治疗的费用,我会想办法……”
白辰咬着牙,沉闷的话音里满含愠怒:“纪兰清,你别侮辱我!”
听着他近乎嘶哑的嗓音,纪兰清在心里恨透了自己,深吸一口气才又开口,声音轻得快听不见:“我不想欠你这么多。”
白辰冷冷一笑:“那没办法,你这辈子都要欠着我。”
抿着唇,纪兰清再次将那张卡递到他面前:“你拿回去,好吗?”
不再看她,白辰站起来:“你想清楚了?”不等她话,又更加严厉,沉沉道,“我只问一遍,你认真回答我,你想清楚了?”
许久,她点头:“想清楚了。”
一个晚上,纪兰清身体紧绷得发僵,唯恐哪怕一丝软弱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可是还好,一向能将她一眼看透的白辰,今却失去了所有洞察力。
“纪兰清,希望你真的不后悔。”
白辰走了。
那道耗尽全身力气建起的坚硬壁垒瞬间坍塌,她瘫倒在沙发上,身心俱疲,任由眼泪无休无止地流出来。
分明是炎炎盛夏的夜,却比数九寒还要冰凉。
……
第二一早,纪兰清把那张信用卡寄还给白辰,然后订了飞往伦敦的单程机票。
一周后的某个傍晚,她敲开褚弘秋家的门。
褚弘秋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还有一个愿望存在你这里,对吗?”没有寒暄,直接开口。
她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又疲惫,甚至比纪疏刚去世的那几还要憔悴。褚弘秋皱了眉,问:“你怎么了?”
纪兰清弯腰抱起脚边的花盆,交给他:“给我养着。”
一株狗尾巴草。
他接过来:“你到底怎么了?”
纪兰清表情非常严肃:“它很好养,但是你不能大意,我的这一棵不喜欢浇太多水。”
“你要干什么?”褚弘秋很紧张,她这些举动实在太不正常了。
她双眼清淡:“我后的飞机去伦敦。”总算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嘱咐他,“等到冬它干枯了,你就把种子收集起来,来年春再种一盆。”
“你……”
“我分手了,现在什么都不想。”
褚弘秋不问了,纪兰清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条毛茸茸的狗尾巴,转身走了。
回到家,给陶冉冉发去航班号和日期,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英国时间是中午,陶冉冉收到信息,十分激动。怎奈眼前有别的事要处理,没办法马上给纪兰清打电话。
上次陶母提过相亲的事情后,过了两,就有一个陌生号码发信息给她,那人叫inen,在英国一家着名的投行总部担任高级经理。
他们交流并没有多热络,偶尔不咸不淡地聊几句,看得出来,对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也很被动。陶冉冉以为这么客套一下就过了,谁知前几对方竟然约她见面。
一开始陶冉冉婉拒了,但对方很坚持,既然长辈费心介绍,好歹见个面,对长辈也交代得过去。她一想也有道理,不如早点了了这件事,就约了今在一家餐厅吃饭。
陶冉冉到得比较早,坐了一会儿,收到纪兰清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回复,一个年轻男人走到桌边:“陶姐,抱歉久等了。”
她扭头看向来人,迷惑地寻思了半。
男子笑了,:“方良易,我们在飞机上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