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几乎没怎么变，只是建了一栋新图书馆和一个新停车场。除此之外，道路，操场，食堂，教学楼，宿舍楼，跟毕业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就连建筑系的办公室都没有搬过。

纪兰清扶着被磨得有些掉漆的扶手，一步步走上楼梯，同样的场景，许多回忆毫无预警翻涌上来，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叩叩叩

“请进。”

伍教授正盯着电脑，转头看过来，顿时欣喜不已：“纪兰清！”

纪兰清稍稍欠身，也开心地道：“伍教授。”

“快进来坐。”伍教授热情招呼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伍教授爽朗大笑：“一下飞机就回学校？”

她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对，毕业好几年了，想回来走走。”

“纪兰清，建筑系的老师们一直很关注你，前两年得知你获得了新锐建筑师奖，大家都高兴极了。从我们系毕业之后出国读书的学生不少，但是获得这个奖的至今只有你一个，作为系主任我感到很骄傲，恭喜你！”

“谢谢您。”

“你还在关注人工智能吗？”伍教授问。

她正色，认真回答：“其实我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我英国的导师一直致力于将智能科技应用到建筑设计中，读书时期，她带着我做了许多创新。我的毕业设计之所以能得奖，就是因为在智能设计方面取得了突破。”

“那就太好了。”伍教授，“当年你们参与的那个项目，给后来的研究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现在我们系和智科系已经准备一起开发课程了。所以，希望我们能找时间多交流一下，你也给我提些意见。”

纪兰清点头：“好的，我非常乐意。”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

“改能不能请你回学校，给学生们做一次讲座？高钰也马上要回国了，到时候我想把你们一起请回来，跟学生们好好上一课。”

“没问题，等您这边确定了，随时联系我。”

又聊了一会儿，就跟伍教授道了别。

从行政楼出来后，纪兰清对褚弘秋感叹道：“学校还真是没什么变化。”

“钱都用来建新校区了，老校区基本维持原样。”

褚弘秋陪她慢慢走着，他在这个校园里呆了太久了，从本科一直读到博士，其间只是宿舍楼和教学楼换了几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就无感了。

路过那个老停车场，纪兰清远远看到那棵笔直的杨树，这棵树长高长大了不少，树下空空如也，只有一树的绿叶在风中寂然地摇曳。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总是把车停在这棵树下？”

他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过去对着停车场外的那条路，：“这个位置正对路口，每次你来了，我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你。”

“走了。”纪兰清转身往回走。

“不逛了？”

“不逛了。”

……

翌日，律师事务所。

“好久不见，纪姐。”雷律师迎上来，依然一身浩然之气。

纪兰清客气地与他握手：“好久不见，雷律师。”

坐下后直接正事，纪兰清拿出一张照片扫描件：“这是许修为发给我的协议书，我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雷律师仔细辨认了一番，神情严肃起来：“如果这是真实原件，这件事对你就很不利了，因为从法律角度讲，不管你知不知情，这张协议书都是有效的。”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她问。

雷律师道：“这案子唯一的胜算，是证明许家制定霸王条款，并且采用强制手段签订协议，这样就有机会让协议作废。不过实话，与这样的大集团抗衡，难度很大。虽然许家曾经因为违规操作被勒令接受调查，但这个项目能重新启动，明他们已经将各个关节打点好了，对有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也一定早有准备。”

“所以我建议不要急于起诉，尽量争取更多时间，从长计议。”

纪兰清静静听完，若有所思：“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纪姐，”雷律师问，“以前你母亲跟许修为签过一个协议，协议上写，许家不得以任何方式夺取你们的私有财产，那张协议还在吗？”

她面露难色：“来很奇怪，那张协议本来收得好好的，忽然怎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找到的话更好，或许能有一点用。”

她无奈道：“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妈妈收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回去再找找吧。”

离开律师事务所，纪兰清回了趟家。

一个下午翻箱倒柜，然后她发现，不仅那张协议不见了，就连房子和商铺的产权证也找不到了。

整个家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她什么角角落落、明屉暗格都找了个遍，妈妈再谨慎，总不可能在墙上挖个洞，把东西藏进去吧。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免有些丧气，纪兰清再也不想动了，靠在沙发上休息。

大提琴乐缓缓响起，她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变过，是高钰打来的。

“兰清，你回南市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

“你需要些什么吗？我马上叫人送过去给你。”

纪兰清不太想思考，也就懒得客气，淡淡道：“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哦，好，那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电话那头话音柔和。

这么长时间了，对于他过度的关心还是不适应，纪兰清正想问还有没有别的事，高钰：“我已经向蓝图在南市的分公司投简历了，希望能顺利被录取。”

她愕然：“你没必要……”

高钰在英国攻读的是博士学位，还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记得高钰过，他父母准备给他开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当时他还问纪兰清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工作，她拒绝了。

电话里，高钰：“我志不在经营公司，我只想做设计。”

纪兰清也不好再什么。

挂羚话，把洗衣机里的一堆床单被罩晾好，纪兰清便离开家，去褚弘秋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