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一阵心虚发汗。
可心虚过后,又突然坦然起来。
前世她遭受背叛下场悲惨,但又不得不说一定程度上是她咎由自取,且临到头了连一个为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这一世她首要想到的,就是万一再遭受灾难,能有个人护着她,不让她再那么冤枉的死掉。
这一世她既然已经掌握了先机,那么为自己谋求平安,讨好一个、两个未来的大人物,又有什么不对的?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她只是本能的这样做。
想通这一点,宋青衣便毫不扭捏的点头:“你要这么说的话,也对。不过,你是我夫君的大哥,我婆婆如今唯一的儿子,你好了,婆婆才能好,苏家也才能好,就是小婉以后喜欢个什么人,也有你给她撑门面嫁个好人家……”
她后面还没说完,苏渐闻突地敏锐的打断:“小婉喜欢上了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儿吗?”
“……”
宋青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哎呀!”她刚想否认,然而外面偷听的苏小婉却由于太激动,一个重心不稳地扑倒,顺势推开了屋门。
屋内三人:“……”
宋青衣简直一下子哽住,苏小婉这么一下,岂不是不打自招?
而苏小婉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地方爬起来,顺带为他们重新将屋门关上,并蹩脚的解释道:“我、我不小心睡着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过幸好,苏渐闻似乎并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
然而苏小婉是逃过去了,宋青衣可就没那么幸运。
苏渐闻直视着宋青衣,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动了动两片冷峭的薄唇,一字一句道:“籍贯,姓名,年龄,人品,家门。”
“什么?”宋青衣不敢看他,装起了糊涂。
“小婉喜欢的那位公子哥是谁。”苏渐闻近乎冷酷的声线,威胁着她,“别糊弄我,否则,你大概难以称心如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忍心棒打鸳鸯?”宋青衣一听急了,努力想着怎么缓和。
“棒打鸳鸯?那也得看这户户部分是不是一对鸳鸯,我可不希望我的妹妹找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苏渐闻面色阴沉的盯着宋青衣,“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闻言,宋青衣反而有些放心起来。
“他叫李琅吟,清扬镇李员外家的公子,人品、才学、样貌都乃上佳!你若不信,可以派你的人去打听打听,绝不会叫你失望。倒是以咱家目前的境况来说,的确门不当户不对。”宋青衣不再打迷糊眼,干脆的说出来,“小婉性子烈,又极是喜欢这个李公子,大伯哥,你可不要冒然替她做决定,免得伤害到小婉。”
这一番话,便是宋青衣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明确告诉苏渐闻——你的底细我知道。
你的人?
这三个字让他听得眉毛一挑,最终沉吟片刻,如拨云拂柳一般不留痕迹的暂且搁置此事,重又看向吴庸,回归到刚刚的话题上来:“吴先生,你跟我弟妹之间的协议,我不会再干涉。但还是那句话,若想要得到其他的图纸,等你把下一次的分红拿过来,我们再决定是不是要合作。我推荐给你的那一位人,绝不会叫你失望。”
“好!这没问题!”吴庸听了半晌他们两个讲话,又涉及到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的心上人,他早就不方便听下去。
也幸好,苏渐闻打住了,他乐得聊些别的。
当然,苏渐闻的“打住”,也只是暂时的,他必定是会把李琅吟这个人给研究透了,才决定要不要听宋青衣的建议。
他甚至心里很惊讶。
宋青衣一个乡野村妇,平时几乎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这样多的事情?
她倒是很聪明,是一个心里清楚地明白人。
可她是不是值得信任的呢?
他必须要再考验考验她,以此来确定她是否拥有与自己合作的价值!
如果是,那么,他不介意在未来给她一份庇护……
苏渐闻一面不动声色的跟吴庸聊起别的话题,一面心中这样暗暗下定决心,宋青衣则一点一点的平复起忐忑的心情。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虽然大伯哥脾气不免古怪了一些,但却绝不是一个莽撞之人。小婉是他的亲妹妹,他必定会谨慎对待。
若有了他的认可,小婉这一世和李琅吟之间情路,也会随之减少许多的坎坷。
宋青衣默不作声的想着一桩桩计划,发誓要让小婉风风光光的嫁给李琅吟——前提是,苏渐闻肯配合她!
很快,赖氏端了刚做好的饭进屋。
她只见吴庸跟苏渐闻相谈甚欢,全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顿饭,赖氏热情的款待客人,一向叽叽喳喳的苏小婉则吃得静悄悄的,好几次偷偷观察大哥神色,
可当大哥也看向她,她就如一只受惊的鸵鸟,赶紧埋头扒饭,搞得苏渐闻直皱眉。
午饭过后,吴庸就告辞离开。
送走了客人,宋青衣和苏小婉一起帮着心情极好的赖氏刷锅洗碗。
接下来整个下午,赖氏都在忙着给盖房子的工匠烧水送水,苏小婉说出门晃悠晃悠消食去,实则是害怕苏渐闻“审问”她,干脆就逃出去。
这样大哥就算问到嫂子头上……
嫂子也能替她挡住啊!
经过今天的事情,苏小婉对宋青衣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情,将她当成自己最值得信赖的长姐,有什么应对不了的事,也只想着让宋青衣帮着解决。
而趁着苏小婉和赖氏不在家,苏渐闻果然找了宋青衣谈话。
“说说吧,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么。”既然要谈话,他便开诚布公,开门见山。
今日宋青衣说到的“你的人”这三个字,不可能不让苏渐闻在意。
“这个……”宋青衣眨了眨眼睛,思考着如何回答,她当然不能说自己重生一世,能够预知未来这种话,干脆就认真的分析着苏渐闻回乡的种种蛛丝马迹,“我猜到大伯哥不是被北王放弃驱逐,应当是另外委以重任。”
“何以见得?”苏渐闻一脸谨慎,不肯泄露一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