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延和直白地问道,“有怨咱们就平怨,至于要用威胁吴炳的法子来脱身吗?”
“哼,我就是对这些人太好了,所以他们才会得寸进尺。”叶初凉一脸愤怒地转过头看着东方延和说道,“我一睁开眼就想沉我,如果当时不是你救了我,那些人有哪个不是凶手?叶暮宛欺负我的时候,何曾见到他们出面为我说话?教他们种植,他们说我是骗子,不教了,他们偷偷学,没学好又说我是有意的,傻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是称他们心意的?”
东方延和上前抓住叶初凉颤抖的肩膀,心疼涌上心头,鼻翼也微微泛酸,“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做了这么多都是想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我都明白。”
叶初凉一把推开他,“不你不明白,当我被绑在木板上,身边是冷冷的吆喝和眼神时,我觉得死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你救了我,那时候的傻子天真善良,我是被你感染了,所以我没有报复,没有讨回公道,我忍着,只因为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叶初凉往后推了好几步,双眼微微泛红,“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傻子了,我不知道在你的生命里我算不算一个棋子,一个掩护,我更不知道当初那个天真善良的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你我是否还能好好过日子。”
“哼,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抓住一些我能抓住的东西,讨回一些我应有的补偿?”叶初凉冷冷地一笑。
东方延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初凉,“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叶初凉眼底有微微的愧疚之色,“我不知道,我对你根本就不了解。”
“你想了解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东方延和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言辞清晰地说道。
叶初凉苦笑一声,“算了,你乃是王爷,自然有许多事情是不能为旁人所知道的。”
东方延和叹气道,“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若是以前的傻子我自然明白,但是现在的你,”叶初凉抬头看看东方延和,“我真的不明白,自从红梢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觉得你我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时间可以弥补的了。”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东方延和神情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
叶初凉不着痕迹地走开,然后背对着东方延和,言辞也变得冷漠起来,“等到你身份恢复之后,你会回京城,你会进宫,会有皇帝赐婚的王妃,而仙塘村是我的家,我自然需要在这里寻个靠山。”
东方延和脚步极轻,他走到叶初凉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初凉,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就是你最好的靠山。”
这话说得叶初凉心里暖暖的,但是一向理智的她心里很清楚,古时候身份地位极其重要,她即便是会嫁给东方延和,以她的家境,最多也就是个侧妃。
她不要,她的感情是容不得任何别的女人来染指的。
叶初凉挣脱东方延和的手,她什么都没有说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形。
“初凉,我知道你心里苦,一是因为这些村民不知何好歹,二是我的身份,”东方延和走到她身边,”如果你觉得这里呆不下去的话,那就跟我走吧,咱们寻个清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自己王爷的身份。”
叶初凉半眯眼睛看着东方延和,半晌之后才喃喃地说道“你真的甘心让天下易于外姓人之手?”
东方延和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让叶初凉什么都明白了。
“算了,我是不会走的,我的仇在这里,我的恨在这里,我所有的心血也在这里,离开这里只会让我自己唾弃我自己。”叶初凉扭头看着窗外,神情突然变得阴冷起来,“既然他们不让我好过,那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讲交情,哼,想要对付我叶初凉,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人是宁愿逃避也决不能得罪的。”
“初凉你想干什么?”东方延和心中一惊。
叶初凉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染花的小瓷瓶,眼神凌厉,“没想到从红梢那里拿来的东西终于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是?”东方延和觉得这个瓷瓶非常眼熟,但却是想不来是用来装什么的了。
“初凉,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如果这样那可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眼前的叶初凉让东方延和觉得陌生,于是他紧张地说道。
叶初凉继续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对付我了。”
堂上,叶初凉根本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从人证到物证,每一样都对她极其不利。
有人看见她半夜去吴老叔他们的田地里施肥,就连施肥的物事都被她不小心给扔在了田埂边。
还有人看见她半夜去村里人家的沼气池边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有甚至有人看见她钻到沼气池里放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人证物证一应俱,即便是吴炳想要包庇叶初凉,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叶初凉看着这群人的嘴脸,有些人平日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润那样的真诚,没想到骨子里竟然如此恶毒。
还有些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什么人瞧不起,仿佛只有自己最清高,自己最公道,此时此刻依然舔着脸不知羞耻地胡说八道。
叶初凉忍不住摸了摸依然放在胸口的那个小瓷瓶,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
她缓缓站起身脸色平静地看看四周说道“既然我的罪名就这么定了,那我也没办法了,看来我的那一亩三分地儿怕是保不住了,这样吧,我山洞周遭那些田地里的粮食我一个都不留,都赔偿大家,可好?”
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那些粮食不够。”
叶初凉面露笑容看着吴炳,“不够的,我想大人该是有能力帮我补齐的。”
吴炳虽然脸色极其难看,但还是不得不点头。
这些可好了,所有人都开心地吆喝起来。
叶初凉抬手高声说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众人又开始不明所以盯着叶初凉。
“我家的粮食都给了你们,我们以后可就没东西吃了,我知道你们拿过去的粮食也不过就是为了给马家交租,既然所有的实惠都给了他马家,那让他们马家施粥接济穷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叶初凉说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群中看热闹的叶暮宛。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连带去年欠下的租,今天还是颗粒无收呀,以后还吃什么呀。”
提议显然戳中了某些家境困难的人的心坎儿,他们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叶初凉就这么一直盯着叶暮宛,用一种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笑容。
心虚的叶暮宛立刻从人群里钻了出去,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
此事因为马家人还没有答应所以暂且便搁置了下来,大家离去之后都奔向了马家,想来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来找叶初凉的麻烦的。
吴炳怕得罪叶初凉,将她安排住在了衙门里。
在离去之前,他说了许多委屈而且为难的话,无非就是叶初凉这么将他拖下水是极其不厚道的。
好不容易将吴炳送走,东方延和从屋梁上跳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东方延和开门见山地急切问道。
叶初凉轻哼一声,“今天你也看到了,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为了栽赃我,人证物证一样都不少,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是真是假,他们心里比我们明白,比我们清楚,可那又如何,他们依然想置我于死地。”
“初凉,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不过是有个别几个人在里面挑拨罢了,清者自清,大家总会明白的。”东方延和劝慰道。
叶初凉讥笑一声,“这个理由你不觉得很牵强吗?”
“初凉,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东方延和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臂紧张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叶初凉的反应让东方延和很害怕,他总觉得眼前的叶初凉和往昔那个人有些不同,她的眼神,还有语气都让他觉得很陌生。
叶初凉抬头盯着他,半晌之后才喃喃地说道“我当然相信凭你的能力绝对能帮我讨回公道,可是你能保证那些人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变的清朗和开明起来吗?”
东方延和沉默了,这世上最难探秘的便是人心,他何德何能将那些人的人性都改变过来。
“你也明白,努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用,他们的坏是从股子里面透出来的,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怕是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品性。”叶初凉挣脱东方延和的手臂,喃喃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人性本善,因为你的善良让我觉得人性还没有坏透,但是你自己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谎言,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人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