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凉等人都还没有进院门呢，就听到了李氏的谩骂声儿。

“好你个小贱蹄子！我就说呢，我们家老大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都是你拾掇的！

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个破事儿，我一定会跟你桩桩件件儿都算清楚的！”

李氏的声音依旧跟以前一样响亮，一点儿也没有不好的模样儿。

但这并不是让叶初凉等人诧异的，让他们诧异的，是傻姑的声音。

从前的傻姑，就算是在路上遇见了村子里的人，也只会笑着点点头。

就算是有人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小小声儿的应一两句，然后就说要回家了。

可是现在呢，她的声音确实前所未有的高！

“我做了什么？这话应该放在你自个儿身上才对……”

只见从前总是低着头的傻姑这会子冷眼看着在院子里蹦跶的李氏，眼里、语气里都是满满的不屑。

“当初你走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当家的！？可曾想过娃娃们！？

没有，你一次都没有为他们考虑过！”

“现在你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你就想要回来了？我告诉你，世上没得这么好的事情！有难同当你从来都做不到，有福同享你倒是挺积极！”

李氏见傻姑这么能说会道，当下就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就是一直在装疯卖傻！你也让我两个孙子装傻！

好你个歹毒的小贱人，你以为这样子老大就能够被你骗了去了？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将今儿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的！”

门外的人都傻眼了。

因为，傻姑真的不傻！

而且从李氏刚才说的那些话来看，傻姑也好，她生的两个小子也罢，也真的是不傻！

毕竟就李氏这个性子，若是这孩子当真傻了，她才不会一口一个“我的孙子”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傻姑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傻了？”

“我也不晓得啊，这事儿当真有些邪乎！”

“不过我觉得傻姑一直都跟正常人没啥子两样儿，就是不爱说话而已。”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若人家是个傻子，人家怎么还会做那么活儿呢？”

李氏听着他们说的这些话，立刻就扭过了头来，骂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是不是跟这个小贱人是一伙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这小贱人是个好的，她心都是黑的！”

“如果不是她，我这两个宝贝孙子会从小就没得爷奶么？我们家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

李氏这话一出，傻姑就冷嗤了一声儿。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柳家走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自己的错！？

呵呵……

“你说这是我的错？我觉得这都是你的错才对，如果不是你，公爹不会这么心怀怨恨，更加不会给你休书！

还有老二跟叶子，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过去的这十多年，都不会跟现在这样子……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有福气，人家如今的日子随随便便都要比你们好过千百倍！

这些日子里，你心里是一直都在想着回来吧？又或者，你是想方设法的想要跟叶子重新成为母女，然后去红叶胡同做高高在上的岳母大人？”

傻姑这话简直就像是冰刀子，她美说出一个字，李氏的心就如同被刀子扎了一样儿的疼。

的确，过去这段日子里，李氏是真的想过要回来仙塘村的。

后来确定自家闺女儿当真是成为了程家的六少奶奶之后，她就更加是后悔了！

后悔自己离开了仙塘村，更后悔将她赶出了家门……

如果当初不发生那些事情的话，那她现在就是程六爷的岳母！

程六爷那是什么人物！？

人家手里漏下来的东西，都够她吃喝无忧一辈子！

但这一切就算是做梦，估计也回不去了……

所以她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柳青河身上，可谁知道她一回来，就发现傻姑的行事作风压根就不是一个傻子应该有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被这个小贱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就觉得气愤不已。

如今自己的心思也被她当众说出来了，李氏心里也很是不快，“你给我闭嘴！你一个骗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说的不是！？

“骗子？”傻姑一手打掉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一步一步上前逼问道，“那你最好是给我说一说，我骗你什么了？

是聘礼？柳青河当初娶我进门的时候，你们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儿，你要我说给大家伙儿听么？

还是说，你觉得是之后的银子？那你要我提醒你，分家前，大房手里的银子从来都没有超过四百文钱么？

分家后，我们大房也未曾要过你一个子儿！倒是你，三番五次的想要来打秋风，怎么，你还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她知道李氏向来都不要脸，但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李氏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现在竟然还好意思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看着她那在一瞬间就变差了的脸色，傻姑抬头就给了她一巴掌。

随着“啪”的一声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李氏也没有想到傻姑敢对自己动手，并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傻姑，质问道：“你这个小贱人，你是疯了么！？”

“这样子你就觉得丢脸了？我告诉你，这只是开始而已！”

说罢，傻姑的手又扬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手都还没有落在李氏的脸上，就被人握住了。

顺着那只手抬头，傻姑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柳青河。

她冷冷的看着他，问：“所以，你还是要站在她这一边么？哪怕她一直都在伤害我、诋毁我？”

“不是……”

柳青河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对你的名声不好，我不想别人对你指指点点的。”

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听说李氏跑回来了，又听说她们两个打起来了，他是连锄头都顾不上拿，就赶紧回来了。

这一回来，就看到她打了李氏。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其实是很震撼的。

不是因为她过分了，而是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没有将她保护好。

若是真的将她保护好了，李氏就不会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说到底，都是自己无能。

傻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养活孩子的准备。

现在听着柳青河这出乎意料的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淡淡的说：“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都已经被人指指点点这么多年了，我还在意这个么？”

“可是……”

“松开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你有隔阂，如果你是要站在她这一边，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柳青河知道她是一个说到就做到的人，成亲以来，她说会将两个丫头当成亲生的，就从来都没有轻视过她们一分。

她说不嫌弃自己的过往，就当真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只默默的跟着自己过日子。

现在看着她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眼神，柳青河那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就慢慢的松开了。

李氏一看这个情况，眉头皱得都能够夹死蚊子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青河，骂道：“老大，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娘，当年若不是我怀胎十月将你生了下来，你觉得现在你能够有这样子的好日子么！？

现在我被这个小贱人打了，你不好生教训她一顿，竟然还要帮着她来对付我！？老大，你还真的就是个白眼儿狼！”

“白眼狼！？”柳青河将自己的视线挪到了李氏脸上。

他看一个死人似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问，“到底谁是白眼狼？到底是谁自私？这些年你真的把我当过儿子看到么？

你从头到尾，不就是把我当成了给你养老送终的工具么？怎么，现在这个工具不听你的话了，那你就开始急眼儿了？”

养老送终的工具！？

李氏一听这话，抬手就想要打他。

可她手刚刚抬起来，脸上就已经挨了一巴掌。

是傻姑打的！

她同样冷冰冰的看着李氏，一字一句的道：“你配打他吗？当初你走的时候你没想过大房、二房，现在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依靠么？

我可以当着所有乡亲们的面儿告诉你，我不管以后你发生什么，我们大房都不会理的！”

想到弄死她两个女儿，甚至将她儿子摔在地上，以此来验证他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傻……

这一切，她都记着呢！

“你，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竟然敢打长辈！？”

“长辈！？”傻姑抬手就又给了她一巴掌，“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就因为你年岁大，所以你就是长辈了？”

傻姑常年做活儿，手劲儿大得很。

这接连几巴掌下去，李氏嘴角都被打歪了。

原本豪横得不行的她，现在也是一脸害怕的想要往后退。

可傻姑不可能就这么让她跑了，“想走？这仙塘村你还真的是以为想进来就能够进来、想出去就能够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