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间,萧寒月突然觉得脖颈传来一丝冷如冰窖的寒意。
她望着小孔的视线顿了顿,垂帘看去。
一柄削铁如泥的青霜宝剑透着褶褶薄亮放在她脖颈边上。
“大哥,小心剑走偏锋啊。”萧寒月扯出笑来,身子微微有些僵住。
这人的力道角度都把控的极好,她只要稍稍一乱动。
就会成剑下的亡魂!
现在再看这男人,虽然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的模样,可那份危险简直是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
和第一眼时的内敛无害模样截然不同,宛若被莲瓣包裹的莲心,瓣瓣相扣,看不到最中心。
靠!这男人还会变脸呢?
殊不知此时男子正因为萧寒月那句‘小心剑走偏锋’,淡漠冷傲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诡异古怪。
许久忽然又是低低地一声笑来,“你可知,你这么做,后果是什么?”
她故意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自保。”
萧寒月可没空和他打哑谜,这人要是一直在这房间,能知道她的干的事情,萧寒月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就隔了一扇门而已。
世人说的处事要小心,‘小心’二字害怕的不就是隔墙有耳吗?
当然了,现在的情况是隔门有耳。
男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手中剑尖往旁边一撇,离开了她的脖颈。
萧寒月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冷意被收回,长舒一口气。
人质要挟,杀人夺命,天下间,江湖间的诸如此类她看得多了。
怕倒是不怕的,不过她才刚刚重回生命,要是‘咔嚓’死在了这来路不明的男人身上,也忒冤枉了。
还好,他似乎没有杀心。
“你胆子倒是大,洛水城城主便是天幽国师,国师一共就只有两个儿子,都疼在心尖上,你这么做就不怕他秋后算账吗?”男子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中掺杂了一分戏谑,补充道,“毕竟父皇尊敬国师,在整个天幽,他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你的命也未尝不可。”
言外之意,你惨了。
他是有意要指点萧寒月,只可惜,萧寒月的注意点成功偏转。
父皇?“你是皇子?”
她从容的面色有微妙的变化。
那运气可真算是好到爆了吧!
随便找个地方躲能碰见这么大一尊佛!
不过要说天幽的皇子她还算有几分了解,如果他当真是皇子,看这年纪不是天幽排行第四的太子宁涟,就是排行第六的夜王宁夜。
但两人的传言多少都有点出入,他,究竟是哪一个?
男子一双潋滟光华的双目似湖波轻晃,清澈地仿佛能看懂她心中所想,摸着下巴唇角邪魅弯起,“真是不知者无畏。”
突如其来骤转的凌厉话锋震的萧寒月神游的精神颤了颤。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她掩嘴笑道,“是不是真的不知者无畏可不好说,毕竟天幽国师声名远扬,民女还是听说过的。”
可.......左右这么多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吧?这洛水城城主的大公子是自己要来的,难道是她逼着来的?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孙清心将她绑来的!
“民女虽然爱看戏,但这场好戏,民女就不掺和了,殿下请便。”萧寒月转身就要走。
“慢着。”背后声音再起,萧寒月扶额停住脚步。
“本王还想再提醒你一二。”男子又道。
萧寒月瞳仁一收,他这样自称,是在故意告诉她身份?
天幽王爷,除了那新封的燕王,便只有天幽皇帝的六皇子宁夜了。
传说夜王风姿迢迢,承袭其母容貌,乃是天幽第一美男,可夜王就如黑夜被蒙蔽灰尘的明珠,光芒始终有瑕疵在。
只因他虽名义上是皇子,无人不知晓他并非天幽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古往今来头一位皇帝收的养子!
亡国之子,除了一张脸外毫无半分出众之地,怎的就能入了天幽皇帝的眼,排挤万难都要收入名下当养子呢?
一切到至今都是谜团,偏偏天幽皇帝宠这个儿子宠到心尖上。
传闻夜王喜牡丹花,天幽皇帝便召集天下花匠替夜王培育出了一种绛紫色牡丹花之王,终日盛开在夜王府中。
也曾经有人想调查夜王的往事,却被天幽皇帝发现直接下令给诛了九族!
自此无人敢再提此事!
于是众人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见到夜王,那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只是江湖险恶,京城繁华背后又有多少人如同蚀骨之蚁?
宁夜的身份如此微妙,当真过的如表面般无拘无束,轻松自在么?
萧寒月眼睛眯了眯,停在内屋的门槛前。
“想必你应该发现了,这青楼的人,对孙清心很恭敬。”宁夜缓缓转身,冰霜般潋滟的眸子第二次上下打量了眼萧寒月,修长的手指覆上下颚,骨骼分明,分外好看,他微微笑道,“只因为,这所青楼是孙府所属,孙府的掌家之人,正是天幽孙太医。”
萧寒月猛地转头看向他。
就在她眼神触碰到宁夜衣角大片牡丹花的同时,他身子偏转,只留下一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