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皇宫到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门外响起车夫的叫喊。
宁涟看了萧寒月一眼,起身掀开车帘先一步下了马车。
萧寒月刚一探出脑袋,就见宁涟朝她伸了伸手。
这是......要扶她?
萧寒月原本的气又消了一点。
然后她理所当然地在宁涟的手上一搭,跳了下去。
她这一搭不要紧,站在旁边的车夫和立在车顶的罗青可是差点一口咬碎了钢牙。
这这个老百姓!
居然敢搭主子的手?!
完了。
罗青隐着身体扶额,这个人完了。
可是下一秒,罗青却看到宁涟和没事儿人一样,直接带着萧寒月进了宫门。
他脚一歪。
摔下了马车,还好他武功高超,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稳稳落地。
车夫吞咽了口唾沫,“我知道太子殿下生性冷僻,而且有剧烈的洁癖,那人的手这么脏......”
可太子却允许他摸......
莫非殿下是?断袖?
车夫和罗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有些强烈的猜想。
“去通知皇后娘娘一声,就说看能不能往太子府塞几个男人进来。”罗青认真地望着车夫。
就算殿下真有这么个癖好,也不能叫个这么丑的伺候。
车夫会意点点头,“那罗公子你......”
“我继续跟着殿下。”
“好。”
萧寒月一路跟着宁涟进宫,原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见天幽皇帝的。
毕竟她是揭了皇榜,要替安乐郡主治伤的。
可却没想到这人一直带着她走啊走,而且像是越走越偏。
周围的女子也开始多了起来,珠翠环佩,胭脂粉黛。
又是这个味道。
萧寒月捂了捂鼻子。
世上最悲催的事情大概就是一个女人闻不得浓重的脂粉味了。
“你要带我去哪?”她终于忍不住问。
“去安乐郡主的闺房啊。”宁涟道。
“安乐郡主住在皇宫的吗?”萧寒月一愣。
宁涟笑道,“你这冒冒失失的过来,难道还不知道安乐的身份吗?”
萧寒月摇摇头。
她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而已,至于安乐是谁,她没必要知道。
宁涟无奈,“安乐是父皇长姐的亲生女儿,当年姑姑嫁给宣仪将军府的秦将军,两人鹣鲽情深,当年秦将军要出边关扫荡乱贼,姑姑还不知道怀了安乐,偷偷女扮男装跟了上去,后来就出了意外......”
“姑姑动了胎气,孩子虽然保住了,可一直以来她身体都不好,最后难产去世,而秦将军也因为姑姑的死悲痛欲绝,跟我父皇接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殉国了。”
萧寒月余光撇去,清晰可见地看出宁涟眸光中的那一丝悲痛。
她恍然间脚步停住,有些陌生地望着眼前。
这个故事,好凄美。
凄美到她心中居然也有一丝渴望和向往。
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有一天,她也可以拥有这种感情吗?
“怎么了?”宁涟见萧寒月不动了,那一丝悲痛也是很快被掩盖住,笑问。
“没什么。”萧寒月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想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是啊,她多想了。
她的心,怎么可能会动?
鬼面医仙三十年,不曾动心,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动了吧。
“安乐有你这样的堂哥哥,应该也很幸福吧。”
宁涟怔了怔,笑道,“安乐虽是孤女,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幸福的。”
“这个幸福,跟我没有关系。”宁涟抬头望天,“安乐是女孩,从小集尽万千宠爱,无忧无虑长大,父皇纪念秦将军和姑姑功德,在安乐满月那日就赐名宣仪,封号安乐,赐领地,只因她是宣仪将军府现在唯一的后人。”
萧寒月面色淡了下来,看不清心中所想。
她也是孤女,或许比安乐好一些,她还有亲人在世。
只是却远远不及安乐幸运。
满月便赐予封号,以公主的身份被赐领地的,还有惠贤。
可为何......自从娘去世。
她的爹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或许君主本来就易变吧,后宫佳丽三千,旧人去新人来,有什么好惋惜的?
至于将军,他们日日驰骋战场之上,生生被岁月逼成一个铮铮的铁骨汉子,可铁汉若是柔情起来,反倒是重情重义。
“我其实很想听听更多关于安乐父母的事情。”萧寒月笑道。
就算不能拥有,她真的很想知道,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宁涟点点头,看着她笑意温和,“如果有机会,我会讲给你听的,只是今天恐怕不行了。”
萧寒月一愣,“为什么?”
“因为......”宁涟笑意开始微微泛冷,而眼神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讲故事要是给别人打扰,那可就不精彩了。”
萧寒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整个身子颤了一下下。
我的妈。
阴魂不散啊。
不远处有个假山,而自假山后头,有一抹绛紫色的身影正缓缓绕过来。
萧寒月又不是瞎子,这种颜色,这个金丝牡丹的花案。
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是谁来。
因为,整个天幽,都只会有一个人喜欢这么深沉的颜色和浮夸的图案。
夜王宁夜。
萧寒月不自觉地往宁涟身后躲了躲。
紧紧是这么一个微妙到极致的动作,却令宁涟一双凤目闪过一丝幽光。
她......认得宁夜?
“夜,参见太子皇兄。”
绛紫色的影子不过须臾的功夫就转瞬到两人跟前,宁夜双手交叠,简单地行了个宫廷礼。
在天幽,哪怕是兄弟间都是要行礼以示尊敬的。
“不必多礼。”宁涟淡淡地道,转而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扯过萧寒月的身子介绍道,“这是刚刚揭了安乐皇榜的小兄弟,寒萧。”
萧寒月嘴角一抽。
宁涟和宁夜打招呼,扯上她干嘛?
这个时候,她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宁夜了,这人就是个魔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寒萧,见过夜王。”但为了不惹人怀疑,萧寒月还是老老实实地行礼。
宁夜伸手将她要躬下去的身子扶起,淡淡地道,“寒萧?”
“是。”萧寒月答道。
宁夜宁涟兄弟间的行礼很随意,可她寒萧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是要对这兄弟两人行三跪九叩的。
可宁夜的动作......有点让她不解。
“安乐可是先天不足才虚弱至此,你当真要治她?”宁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