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殿下。”
宁涟脚步刚踏进宣仪宫内,打扫院子的宫女齐齐放下手中的活朝宁涟一礼。
这下萧寒月算是明白过来了,幽幽地扫了宁涟一眼。
大男人要面子嘛,他堂堂天幽太子,被自己一个平民连拖带拽地带了进来,肯定是要被宫人们笑话的。
那......早说啊!
她肯定会理解的!
“免礼。”宁涟道。
转头看见萧寒月投过来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不解,不过他担心安乐的安危,于是道,“你......跟我进来。”
萧寒月点点头,随着宁涟走进宣仪宫一所房间内。
房间内布置陈设典雅,虽然简朴,可满屋子萦绕着一股浅淡的檀香,混合着药味,两种味道相互缓冲中和,反倒是异常的好闻。
天幽安乐郡主果然受宠,这普普通通的房间里头看似毫不起眼。
可这桌子椅子柜子,居然都是紫檀木所制。
萧寒月指尖覆上身旁的桌子,眼见檀木黑沉泛紫,颇为羡煞。
檀木一直是木中极品,本身价值就高超,像燕王府宁安绛燕轩中也不过是用上等檀木制家具,已经是让萧寒月赞叹不已。可和安乐房中的紫檀木一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她前世最喜紫檀木,可这种木头不好寻,极其罕见珍贵,已经不是有钱能买得到了,所以哪怕是在清竹林都只有一只紫檀木桌子而已。
而这宣仪宫,有一套!
“唉。”萧寒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在清竹林那只紫檀木桌子,估计早在程子昂围剿清竹林的时候就毁了吧。
“喜欢?”宁涟看萧寒月指尖放在桌面上滑动,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样子,笑道,“我太子府还有一套,你要是能把安乐治好了,就送你。”
萧寒月眼睛一亮,“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
闻言,萧寒月的视线渐渐偏移,落在帷幔遮挡的床前。
“可有药箱?”萧寒月走到床边,指尖掀开帷幔,一眼就望见了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孩。
这女孩看上去跟她不过一般大,样貌娇俏可爱,哪怕是一张脸这样苍白,似乎依旧阻挡不了那份天生的天真烂漫。
萧寒月皱了皱眉。
好像昏过去了。
“那里有。”宁涟指了指萧寒月的身侧,“安乐最近身子一直不大稳定,所以房间一直有药箱。”
萧寒月捻起女孩的手臂,可能因为长期病榻的关系,她的手臂有些惨白纤细。
不一会儿,萧寒月收回手,突然蹲在药箱旁开始捣鼓着。
“你要干嘛?”宁涟看她找了半天也没停手,疑惑地问。
“一个有用的药材都没有。”萧寒月撇撇嘴,“不是说天幽的皇室给安乐备了无数名贵珍奇的好药吗?原来只是说着玩玩的啊。”
就这些药材,要治疗安乐的先天羸弱?
治得好才怪了!
“那是药箱,放的大多是工具。”宁涟哭笑不得,“里头的那些药虽然平常,但都是救急的,你想要什么药,告诉我,我替你找。”
萧寒月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忽然背过身去,声音不太自然地道,“药材的事情待会儿再跟太子殿下说,不过先劳烦太子殿下出去一趟。”
“我要替安乐郡主施针,恐怕需要帮郡主宽衣,太子是安乐的兄长,进闺房倒是没什么,别的嘛......恐怕不太妥。”
宁涟怔愣下,整张脸突然有些不自然地熏红,“那我先出去。”
萧寒月憋着笑,外人看宁涟皆是敬仰,可在她看来,完全就还是个初入茅庐的孩子嘛!
想法刚落,她又有些凝重地看了眼被床幔重新遮住的安乐一眼。
安乐郡主的病情,好像比她想象当中还要棘手。
曲挽歌把床幔打开,然后用丝带绑好。
安乐的身体如此虚弱,是母胎里就带出来的,应该让她多活动活动,或者从小就跟秦将军那样练武,这样身体才能好。
可皇宫的人都太溺爱安乐,不让她提不让她扛,反而是害她。
“安乐的经脉似乎和惠贤很像,一样是八脉郁结,难道惠贤也是和安乐一样因为意外是早产和难产的孩子?”萧寒月蹙眉。
记忆中,娘亲的身子好像也一直很弱,就是这个原因吗?
八脉郁结,如果是天生的,那就很难治疗,甚至一辈子都不能痊愈,只能慢慢调理,尽可能地去疏通经脉。
可要是因为外在原因造成的八脉郁结,只要找到源头,那就容易的多了。
她既然能治疗安乐,自然就能治疗她自己。
“要真是这样,西楚的千疮百孔,恐怕比天幽不逞多让。”萧寒月颦眉,替安乐褪去衣物,然后拿起药箱中的银针包,开始扎穴位。
说起来安乐这病发的不是时候,要是孙太医‘千灸圣人’没有云游的话,至少能替安乐稳定病情,让她少受些苦楚。
毕竟孙太医医术虽不及萧寒月,可针灸本来就是治疗安乐必不可少的流程,孙太医恰巧擅长于此,能替安乐续命。
郡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
宁涟在宣仪阁院子中等了有足足一个时辰,不过越等他整张俊逸的容颜就越是平静。
好像就打定萧寒月一定能治好安乐一样。
须臾,房间有了动静。
萧寒月走到门外,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
“怎么样?”宁涟笑问。
“死不了了。”萧寒月走到宁涟身旁,都未曾停顿,直接往外走去,边走边挥手道,“药方和揭了的皇榜我都放在安乐郡主的桌上了,请太子知会宫门口的侍卫一声,就说我每隔一日会进一趟皇宫替安乐郡主疗伤,别拦着我。”
“还有,若是我能将安乐郡主治好了,那一万两黄金和太子的承诺可不要忘记。”
宁涟听着愈来愈远的声音,哭笑不得。
不过很快,他一双眸子刹那云涌变换。
须臾,他挑了挑眉。
跟宁夜明里暗里斗了这么长时间,他是自认为对宁夜的性情有些了解了。
可今日宁夜的反应好像有点......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