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
一一收回穴位的针灸,萧寒月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将褪到手臂上的衣裳穿戴好。
她用的是和治疗安乐郡主一样的法子。
果然,体内的郁结经脉开始被缓缓疏通,加上琴音端过来的那副药,残留的寒体散也差不多是清了七八成。
用不了半个月她就能重新修习鬼面医仙一代世代传承的功法——天医真经。
没想到惠贤体内八脉郁结,从小身子就弱,竟然是这个原因......这样说来,在西楚,在惠贤的记忆中那些画面,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可她现在在天幽,西楚的账就先放放吧。
萧寒月身子很虚弱,可是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入睡,而是手执书卷坐在桌前。
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宁静的夜晚,除了指尖翻阅纸张的声音,就只剩下了风声。
也许是看闷了,萧寒月起身走到窗户前,探出脑袋望了眼月亮的高度。
“三更天了。”
萧寒月指尖覆上太阳穴,轻轻揉了揉,“也是真够有毅力的。”
说完,她朝窗外喊道,“如果是来找我有事的话,劝你赶紧出来把要讲的讲了,不然等我上床睡觉你要讲给谁听?”
话音刚落,漆黑的雪雁苑外貌似是有个影子晃过。
“公主?”琴音在房间的喊叫响起。
差点忘记这丫头也在。
萧寒月扶额,“没事,你继续睡吧。”
琴音在房中纳闷,萧寒月先前让她扎针,她现在慌的有些睡不着觉,可是听公主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精神气极佳,她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没了声响。
“行了,出来吧。”萧寒月淡淡地道。
房门被迅疾地推开。
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她房中的凳子上。
萧寒月上下打量着这个人,肤如凝脂,白皙俊逸。
不对,白皙秀丽。
秀丽?
萧寒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可这个男人实在是长相过于清雅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你院子里了?”君子昀饶有趣味地道。
“不知道。”萧寒月关上窗户,淡笑道,“我没有内力如何能知道?”
君子昀‘哦?’了一声,挑了挑眉,“那你怎么发现我的?”
“猜到的。”萧寒月无所谓地道,说着,她唇角扬起一丝弧度,“因为我后来想了想,好像皇榜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这么轻易,准确说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砸到我脑袋上。”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人是故意把皇榜送给她的。
可萧寒月一直是不解,一万两黄金拱手让人,意欲为何?
既然揭了皇榜,就说明他是觊觎那黄金的!
不过后来她想了一下午,总算是想出了点眉目。
就是他这个真的揭了皇榜的人,根本就不会医术也不懂医术!
他要是真拿皇榜去皇宫,对治安乐的病一点底都没有,只能把皇榜给扔了出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要是对医术根本不通,为什么还要去揭皇榜?
除非脑子抽了!
但他的脑子要是真的抽了,为什么揭了皇榜,正好给了她这个有能力去医治的人呢?
“洛阳别去,红颜赠与他人......”萧寒月笑容绽开,“我想问问,这位娇娇小姐,究竟是何方人士?”
回过神来,她懂了,怕是整个九州大陆都没有这号人吧!
“此红颜非彼‘红颜’。”君子昀笑了笑,“皇榜对我来说就是红颜。”
萧寒月嘴角扯了扯,“那后半句呢?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若待他日重逢,良辰美景,共品清酒半盏......
怎么听怎么像是风月情事。
“意思就是,我把皇榜给你,但是迟早我是要来讨的。”君子昀翘了个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道,“那一万两黄金有你一半,但皇榜是我的,所以我也要一半!”
萧寒月面色一黑,直接就撇过头去下了逐客令,“你滚吧,想跟老娘抢黄金?”
安乐小郡主可是她治的,她费心费力,这人什么都没干就想来敲诈?
痴人说梦!
“哎......”君子昀一看萧寒月是真怒了,立即干笑道,“要是没有皇榜,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拿不到那一万两不是?”
“你不过就是看我的婢女去了城门口,料定会有人来揭而已。”萧寒月冷冷地道,“等我去揭的时候你先一步揭走,然后再把皇榜送给我,好有借口来找我平分黄金。”
“为了这钱,你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君子昀再度干笑,他这不是......没办法吗。
要不然他何故干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事情......
“这样吧,六四分。”
“三七都不行!”萧寒月哼道。
“那就算我问你借的!”君子昀咬牙道,“我问你借四千两!等有了我有了银子绝对还给你。”
闻言,萧寒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灿烂一笑,“借?成啊!”
“真的?”君子昀一愣。
这女人怎么突然意外的好说话。
“将你腰间的玉佩押给我。”萧寒月道。
“泼妇!”君子昀连忙捂住腰间的流苏佩,“想都不要想!”
他的玉佩可是价值万金,要是他舍得,还至于在这跟个女人这么多废话吗?
“我又不是真看中你的玉佩了。”萧寒月翻了个白眼,“我借你四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你将玉佩压在这里,还钱的时候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玉佩就是了。”
闻言,君子昀眸光闪过一丝犹豫。
“安乐郡主身体还没好全,我可以告诉你,当今世上,现在只有我能治安乐。”萧寒月微微浅笑,笑的极致温柔,“所以那一万两黄金只能是我的,正逢现在我也急着用钱,趁现在还能给你匀个四千两,你再不好好把握......过了这村就再没有这店了!”
听了萧寒月的话,君子昀一咬牙,一狠心,从腰间扯了玉佩扔给她。
萧寒月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瞪眼道,“我没有内力武功,你也不怕我接不到?”
“我......我忘了。”君子昀轻咳道。
给气糊涂了。
“昀?”萧寒月视线撇过那枚玉佩,瞧见上面精雕玉镯刻出的一个字,对他挑了挑眉。
“君子昀。”男人瘪嘴道。
“哦?”萧寒月忽然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君夜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