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堪堪结束。
萧寒月现在既然已经是宁夜的准夜王妃,那就不用跟着宁安一行人。
虽然宁夜现在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很恐怖,可萧寒月是谁?越是这种恐怖的气息,她就越喜欢迎难而上。
于是乎,一直厚着脸皮跟宁夜和蔺青云出了金殿。
萧寒月和宁夜刚刚被赐婚,皇宫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宁夜纵使是在不愿意,也只能任由萧寒月像个尾巴似的在后面,甚至还不时会放慢脚步等等她。
“寒月公主。”宫门口,一名侍卫拦在几人跟前,对几人恭敬一礼。
萧寒月无奈,这是她今天第几次被拦了?
不过这名侍卫......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家祖先似的。
那种崇拜到发光的感觉......
“属下秦双,是西楚暗卫,奉太子殿下之命请公主到马车内一叙。”
秦双,萧寒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
话音刚落,她询问似地望向宁夜。
宁夜愣了愣,萧寒月眼光中,居然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柔和。
西楚的人,对她来说,应该是家人吧。
“看本王做什么?”宁夜冷声道,“那是你兄长,你想去见去就是。”
萧寒月笑着点头,“多谢。”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宁夜潋滟清霜的脸色稍稍化了些。
“夜,你和那女人认识多久了?”见萧寒月一走,蔺青云立马就好奇地凑上来。
宁夜俊颜重新冷下,“见过几次面罢了。”
蔺青云拍拍他的肩膀,偷笑道,“谁信啊,这么一个美人,见你几次就要非你不嫁了?”
宁夜扫了他一眼,迈开步履走去。
蔺青云连忙抬步跟上,“你倒是说说,就你在天幽伪造的形象,无能蠢笨,大字不识,还有哪个女人能看得上你?”
所以这两个人一定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她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本王!”宁夜忽然回身凌厉地看向蔺青云。
蔺青云微微一愣。
“她是宁涟的人。”宁夜深吸一口气道。
蔺青云皱了皱眉,“你是说她......”
宁夜瞬间沉默不语。
“可我看不像啊。”蔺青云想想那在金殿内的人儿,一举一动洒脱自然,和宁涟也并无交集,怎么会就是太子的人呢?
“你确定吗?”
“本王亲眼所见。”宁夜抿唇道,“何况她身为西楚的公主,你不觉得她对我天幽了解的过于透彻了点吗?”
蔺青云颦眉,确实是了解太多了。
连他几岁入的仕途,几岁被升的翰林院侍读都一清二楚。
“这女人无论是性情和样貌,好像都太对你的胃口了,你说宁涟用她来诱惑你,你会不会真的陷进去?”说到这里,蔺青云又忍不住笑了,“这些年你把消息埋的很紧,会不会还是被宁涟发现了。”
“发现什么?”宁夜疑惑。
“发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蔺青云摊了摊手道。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地送萧寒月去他身边。
“发现又怎样?”宁夜嗤笑,“萧寒月再像,但依然不是本王心中的人儿,我宁夜喜欢的女子不需要是怎么样的,只要是她就可以,她无论怎样,本王都喜欢。”
蔺青云一噎,“可你喜欢那女子......”
“住嘴!”宁夜冷冷地道。
浑身间有一股的戾气浑然绽放。
蔺青云吓的住了嘴,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那个女人,夜就不能掌控自己。
许久,直到宁夜周身稳定下来,恢复正常,蔺青云才敢重新开口,“萧寒月是活生生的人,那个女人只是你心头的一抹影子,时间久了,你就真的不会对萧寒月动真情?”
“不会。”宁夜回答的干脆,淡淡地道,“别说本王已经知道她的宁涟的人,就算不知,也不会去爱上她,她现在的存在,就是本王的绊脚石!”
蔺青云叹了口气。
萧寒月要不是宁涟的人,他是真希望宁夜那颗石头心能动一动,这么多年,他还再守着那虚无缥缈的影子,着实是浪费。
“她现在已经拿了和你的赐婚圣旨,你要怎么办?”
“赐婚圣旨?”宁夜嗤笑,“本王的妻子,只能是一个人,至于萧寒月,两年的期限,她能不能在天幽熬过两年,尚是未知数,两年时间太久,变数也太大。”
“你要杀她?”蔺青云颦眉,“那可是西楚的公主。”
宁夜不言语,正因为是西楚的公主,所以他今日才被迫接下圣旨。
可这么被动,不是他没有办法扭转结局,而是他需要内敛保存实力,所以不宜过早将自己推出去。
萧寒月终归和他心中的那抹影子太相像,他还是心头存着一丝不忍,两年的时间,他给萧寒月一个机会。
自行离去的机会。
否则这个和亲的公主,身为西楚的一枚棋子,初乍天幽又得罪了这么多人,不需要他出手,自然会有人来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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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月被秦双带到停在宫内一处墙角的马车旁。
“公主,太子殿下在马车里,你上去吧。”秦双道。
萧寒月点点头,在上马车的一刹那,她身子忽然在半空中停住,转身望向秦双,“你是皇兄的暗卫?”
秦双低下头,“属下自八岁起就跟着殿下了。”
“今年多少岁?”萧寒月问道。
“十七。”秦双如实答道。
十七......萧寒月默念着这个数字,指尖掀开车帘,将身子探了进去。
“皇兄。”
马车内,萧慕晟一身淡雅绣花锦袍,他虽然跟萧寒月样貌有几分相似,却是生的实实在在的俊美雅致,温和如玉。
“月儿,你来了。”萧慕晟应该刚刚是在马车上假寐,听到动静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萧寒月看着萧慕晟眼帘垂下余落的清影,不由得涌上一丝心疼。
这个兄长,确实是好兄长。
身为西楚的太子,他本来就身上担负重任,却还要百忙之中来天幽一趟,显然是放心不下她。
看那一抹清影,就知道萧慕晟这一路都是匆忙过来,没怎么休息过。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赶上天幽皇帝的五十大寿,替她讨一份公道。
“哥哥。”萧寒月忽然眼眶红了,连带着嗓子眼都有些哽咽。
“怎么了月儿?”
听着亲昵的喊叫,萧寒月再是抑制不住,扑进萧慕晟的怀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重生一回,她本该不这么矫情,可在天幽京城这么短短的几天功夫,她真的经历了好多的事情。
清竹林尚且有这么多值得信任的门下可以托付,可在燕王府,除了琴音外,萧寒月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如何筹谋,如何压制宁安,如何算计孙府姐妹。
她是高高在上的鬼面医仙啊。
这些东西,她本无需去费心应对,可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做以前痛恨甚至不屑做的事情。
惠贤长公主的身份给了她很好的庇护,她并不累。
可周围都是对她带着敌意的陌生人,甚至处心积虑地要她性命。
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终于又多了一个亲人,萧寒月就像浑身压力被卸去了般,轻松了不少。
“月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萧慕晟指尖抚上萧寒月后脑勺柔顺的发丝,俊颜红了红,轻咳道,“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以前似的这样粘着哥哥,先下去。”
萧寒月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记忆中,惠贤小时候经常被萧如玉母女欺负,每次受了委屈都像这样在萧慕晟怀里偷偷地哭。
那时候萧慕晟和萧寒月都还小,除了哭,也没别的办法。
后来长大了,萧慕晟有能力保护她了,她就很少像这样在他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