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
金殿宴会散了已经有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停的水泄不通的家眷马车都被驾走,还有些朝中重臣被天幽皇帝留在皇宫中商讨事宜,因此剩余的马车都停在宫中各处隐秘的角落里。
所以宫门口那唯一的一辆挂着绣有浅紫牡丹花纹车窗窗帘,镶嵌绛紫卷云纹轻纱车顶的马车格外显眼。
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马车车顶有四个尖角勾起弧度,其中一个尖角上挂着一抹流苏垂落而下。
流苏与一块上好木质的小牌子缠绕在一起,清晰地写着一个‘夜’。
那字笔锋内敛沉稳,雅致风华。
整个天幽的人对这辆马车都熟悉至极,因为这马车色泽明亮,尖角泛着浅浅光晕,是南方一个边境小国进贡的黄金木所制。
天幽内只此一辆。
黄金木产量极低,一株黄金木成熟时间要百年这么久,能奢侈到用黄金木来制马车,怕是天下也就这么一辆。
老实说,萧寒月见到那辆马车的时候,也是呆滞了下。
夜王府的马车怎么还停在宫门外?
宁夜走了吗?
萧寒月带着疑惑携秦双走近过去。
驾马车的人见到萧寒月和她身后跟着的秦双,撇撇嘴没有说话。
萧寒月则是眼睛扑闪扑闪的,对着他左看右看。
“女人,我家王爷来了。”柳絮纵然是千不愿万不愿地和萧寒月讲话,可架不住王爷的命令,只能勉为其难地提醒了她一句。
萧寒月闻言顿时回身看去,宁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她吓地一个激灵,嘴角抽搐地道,“你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
“柳絮都知道本王过来了,何况本王要上自家的马车,还需要提前跟你说明么?”宁夜淡淡地掠过萧寒月上了马车。
萧寒月嘴角又是一抽。
好像......他说的没毛病,而且这人明明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过来,她居然愣是一点儿都没察觉。
上次在皇宫花园和宁夜碰上的时候,就发现这人走路轻缓,步履时而仓促时而绵和,很明显是为了隐藏武功所以故意的!
“还不上来?”萧寒月失神的瞬间,宁夜清清冷冷的声音自马车中响起。
“还是说你想等燕王府派人来接你?”
萧寒月倒也不恼,对身后的秦双点了点头,然后径自跃上了马车。
“金殿宴会散去已经有半个多时辰,夜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了这么久,莫非是殿下特意在等我?”萧寒月坐在马车上展颜一笑。
马车内很宽敞,至少容纳萧寒月和宁夜两个人不显拥挤。
“本王是在等你不错。”宁夜难得没有反驳。
就在萧寒月惊诧地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男子幽幽凉凉的声音再次袭来,“不过你别多想,本王不过是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罢了,就跟在金殿上一样。”
萧寒月都快忘记金殿上的事情了,眼下这男人居然还敢提!
她艳丽的容颜突然一沉,干脆撇过头去。
她才不会多想!这男人的心冷得很,天生伪装的人向来狠绝无情。
萧寒月伪装过,所以了解宁夜,便更加不会多想。
马车行驶了许久,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这会儿倒是极有默契,都懒得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
于是,马车内寂静无声的可怕。
萧寒月觉得无聊了,伸手去掀开车窗。
这会儿已经出了皇宫的范畴,马车缓缓行驶穿梭在天幽帝京的大街上。
叫卖声此起彼伏,许是都知道今个儿是天幽皇帝五十大寿的日子,街上无论是人还是装饰仿佛也无形中透着一丝热闹喜庆,就连外来的生面孔都多了不少。
秦双跟在马车车窗旁走着,总是靠在车窗旁,似乎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真好看。
萧寒月从车窗望过去,秦双的侧颜瘦削,棱角分明,比正面看过去还要惊艳。
她干脆用手肘撑在车窗上,静静地欣赏。
宁夜视线无意中撇过去,吃吃地一笑,“本王倒是忘了问你。”
“问什么?”萧寒月转头问道。
“在金殿上寒月公主可是非本王不嫁,怎么去西楚太子那一趟,就带了另外的男人回来?”宁夜唇角弧度加深,掺杂了几分嘲讽,“寒月公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换男人?那既然如此,还占着和本王的赐婚圣旨做什么?”
萧寒月心头对这男人好似不由分说的怒意茫然了一下,无语地重新望向车窗外。
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
不是说蠢笨无知大字不识么?在她的判断,宁夜也就是危险,迷雾重重,原来性情还带着这么一层。
阴晴不定!
萧寒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看来以后住在夜王府,还得小心行事,不然惹了宁夜岂不是要将她扔出去?
想到这里,萧寒月又默默地把头扭了回去,睁眼,勾唇,露出灿烂的笑和一排洁白的牙齿。
“夜王,那是皇兄派给我的暗卫,主要是保护我的安全,别的您还是不要多想了,寒月对你的一颗心,天地可鉴......”
“哦?暗卫?”宁夜玩昧地笑了下,听了萧寒月的话,他心头堵着的那口气居然神奇般地咽下去了。
很快,他的笑又赫然收起,变成了原先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这好像不是去夜王府的路啊?”萧寒月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太对劲了。
夜王府和燕王府,不,准确说是现在的宁五皇子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她纵使对天幽帝京的路线没有这么了解,可基本方向还是能够判定出来的。
所以说,宁夜是要将她送去五皇子府?
“不......不是,夜王殿下,我可已经是你的准夜王妃了,你还要把我送回宁安那干嘛?”萧寒月立即瞪向他。
莫非他还是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想把她交给宁安处置?或者是死不愿意接她进府?在两年里,准备把她扔在五皇子府自生自灭?
那可不行啊!要是不能去夜王府,她岂不是还要在五皇子府里和孙林心姐妹斗?她今日在金殿上和宁安,还有孙林心结了大梁子,要说以前这两个人还能忍,现在估计是一见到她就恨不得扒皮抽筋。
这样一来,萧寒月‘处心积虑’地要和宁夜的赐婚圣旨可就全百搭了!
本来看中宁夜就是看中他夜王府的那层庇护!
“别介啊。”萧寒月着急地脑子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突然猛地扑到宁夜身边,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一边抱着他的手臂一边在他衣袖上蹭着,泣声道,“王爷,你看我们都有了婚约,你就这么狠心吗?夜王府这么大,赏个屋子住也成啊!”
“你......”宁夜俊颜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