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时候,太子殿下怕公主会受到欺负,曾经教习过公主剑术,可秦双记得,当时太子教公主的剑法似乎不是这一套?”秦双问道。
这套剑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绝非西楚皇室的剑法。
难道是公主来了天幽以后,拜了哪位世外高人为师?可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忽然之间剑术有这么大的长进啊!
“是本公主自创。”萧寒月一点要低调的意思都没有,她扬眉道,“听没听说过有一种剑术天才,一旦接触剑术被启蒙,就能够无师自通。”
这套剑法确实是她自创,不过她自创这套剑法的时候,秦双估计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孩罢了,哪里能见过?
要不是现在没有内力辅佐,她这剑中蕴含的肃杀之意也被岁月磨灭不少,不然倒真是她早年的得意之作。
“秦双斗胆,想问公主此剑法为何名?”
萧寒月笑了笑,在飘洒的竹叶中璀璨耀眼,“暴雨梨花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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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
牡丹阁书房雕花小木窗半掩开着,宁夜一身绛紫色锦绣衣袍半倚靠在窗前的椅子上,三千青丝随意地搭在身前,有风吹过,荡漾起他阁中的牡丹花清浅香味。
他指尖翻着手中的书卷,认真阅着,唇角一勾道,“来都来了,对本王还要躲躲藏藏的么?”
“真没趣。”话音刚落,蔺青云双手覆在身后,撇嘴走了进来,一进书房就一屁股坐在了宁夜跟前,“本公子一直想知道你那内力功法究竟修习到何种境界了,为何每次我的行踪你都能轻易勘察到?”
宁夜翻书卷的动作不停,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的内力都用来压制体内暗疾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内力来查看你的行踪?只是本王跟你相处的时间太久,知道你身上的气息了,你一来,我牡丹阁的风会告诉我。”
听他边说着,蔺青云不由得垂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啊?这家伙是狗鼻子吗?
“昨日刚从牡丹阁出去,蔺家没为难你?”宁夜问道。
“为难了,又能怎么样?当初我说要入仕,我家老头子就要死要活。”蔺青云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还有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全是盼着我死的,一个个都在抓我的把柄,本公子偷偷遛出府,不正好是个错处么?他们是逮着就抓。”
宁夜看书的动作突然一顿,视线停落在他脸上,颦眉道,“蔺家主管盐商生意,怕商道会混乱乃至影响朝政,早些年你们蔺家先祖就定下蔺家子弟不得入仕的规矩,虽然百年已过,没有人会抓着蔺家先祖的规矩不放,可蔺家内部都是守规矩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蔺青云随意地往椅子上一靠。
“你大可以不必入仕。”宁夜叹气,“本王还不至于无用到让你去受这个罪。”
蔺青云眼角突然跳了跳,“夜王殿下,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忘记了么?我起初与你交好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目的一致,何况......”
说到这里,他猛然间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阴诡凌厉,“老爷子是担心蔺家子弟入仕会祸乱朝纲,可我入仕不就是为了乱一乱朝廷么?”
他这么说,宁夜倒也没了劝说他的理由。
这些年来,他宛若一个纨绔公子般地招花引蝶,流恋花草间。
帝京中一直流传着两句话,‘卓然身姿偏浪费,富甲一方浪荡人’,形容的就是两个翩翩男子,一个是他,一个是蔺青云,两个人还形同手足,关系匪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还真是有道理。”宁夜难得地露出一抹惋惜神情。
他们彼此的痛,彼此都懂得。
蔺青云的母亲原是朝廷重臣之女,出生丹阳易靖将军府元氏,后来下嫁到蔺家,做了蔺老爷子的长媳,几年前有一桩通敌叛国的案子牵连整个易靖将军府,导致其株连九族,甚至成家立业已经嫁出去的蔺家长媳元氏都没能幸免。
可元氏毕竟那时候已经孕有一子,又嫁进蔺府多年,完全没有参与这桩案子的机会,蔺府明明有话语权保下蔺青云的母亲,却因为懦弱,害怕得罪天幽的天潢贵胄们,眼睁睁看着方氏死在了他们面前。
那一幕,蔺青云就是到死都不会忘记。
“宁夜,你可知,那一年我才几岁?”蔺青云忽而凄惨地笑了笑,“我原来也敬重爷爷,敬爱父亲,也是个无数人见了都会赞叹的聪明孩子,可我的聪明,让我永远记住了母亲死的模样,我父亲娶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也生了一个又一个,我现在在蔺府名头太过盛大,那是因为蔺府的人时时刻刻将我挂在嘴边唾弃。”
宁夜不言语。
他和蔺青云能够成为朋友,还真是有着相同的经历,就连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是出乎意料地接近。
“多年前那桩通敌叛国的案子你查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结果?”
蔺青云脸上的凄惨一收,凄惨解决不了问题,哭泣伤心更是没用,所以这些年来,他还学会了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情,如何调控自己的情感,说起来这点还是跟宁夜出师的。
他摇头,“母亲临死前一直告诉我,说易靖将军府全部是被冤枉的,我相信母亲不会说谎,这些年入仕途以后,我多方打探,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你没有找到,可本王有。”宁夜忽然道。
说完,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向摆放书籍的架上。
“什么?”蔺青云闻言也站了起来,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一点踪迹,宁夜难道是找到了什么?
迈步来到宁夜身旁,他脸上微微泛出了些红色,显然是心中极度兴奋极力克制。
宁夜从书架处抽出一本书,那书卷中夹着一片被烧坏的丝绢。
“这是什么?”蔺青云迷茫,“宁夜,你不会要告诉我,将易靖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导致其覆灭的是个女人吧?”
这丝绢怎么看怎么都是女人的东西,宁夜这厮从来不会无故放矢,能将这丝绢拿出来,怕是已经有了怀疑。
“非也。”宁夜嘴角勾了勾,“或许是借刀杀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可倾国倾城亦可......祸国殃民。”
蔺青云眉间轻轻拧起,“是丝绢的主人害了将军府?”
“本王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宁夜将书卷合上,小心地放回书架,重新走到椅子前落座,掌心握在椅栏处,微微挑眉,“可是直觉告诉本王,这块丝绢的主人就算没有害易靖将军府满门,在此事上也一定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