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庙较为偏远,是以,被雷劈到了,一时也没顾得上修,加上香火一直不旺惹了河神发了怒。
众人心下大骇,忙求道士解法。
道士为难道:“原是我不想说的,可这般此景,我若再不说便是置你们于水火之中,我也枉做一个道士了。”
“何法可解?”段琴问。
陈大娘看向门外,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锣鼓声。
“嫁新娘,红头装。河神娶,地不荒。”
陈大娘话毕,一时静的诡异。
谁都懂这句话的意思,大牛没什么表情似是司空见惯了,他没有姊妹,家中只他和老母亲勉强度日,这一切大祸无论如何也掉不到他身上来。
他以后只要有钱了,就带他娘离开这里,娶个媳妇儿,最好生个大胖小子,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陈大娘欲言又止:“一来,河神要娶的都是没嫁人的黄花闺女。二来,家里颗粒无收,总靠大牛也不是事儿,我才眼红玉佩斗胆留下你们夫妇二人住进来。放心,天河村虽遭遇大祸,但不会拿外面人怎么样的。若见不惯这些,还是提早去城里寻亲吧。”
段琴忙道:“无妨!大娘为人厚道,我们夫妇二人住的十分舒心。”
十分蹊跷,怎么可能会走!小爷我就喜欢凑热闹。
有人一阵风钻进来,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嫁新娘喽,嫁新娘喽。”
这是专门过来跑腿通知的小傻子,只要给他糖,他便能喜气洋洋挨家挨户通知观礼的事。
没有人能做好这件差事,只有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能做好。
陈大娘放下碗筷:“大牛你替我去吧,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大牛哎了声,问段琴的意思,段琴看了眼宋灼,两人心照不宣,自是一道去观礼。
黄河常年泛滥,今年却没有,反而大丰收。
旁人看来“是嫁新娘取得了成效”,因而,“嫁新娘”就得一直延续下去。
新娘被送上竹筏上,洪族长作为主事人,高声喝唱:“跪拜,迎河神!”
众人跪了一地,唯段琴和宋灼未动,大牛忙去拉段琴,段琴只好蹲下身,宋灼便也矮下身,幸好众人皆低头臣服跪地,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大不敬”。
本无风无波的河水忽然轻轻漾动,波纹一圈一圈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竹筏上的新娘肩膀剧烈的抖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段琴听到,那新娘小声的带着哭腔呢喃:“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爹,娘,我好怕,好怕啊可是我不能哭呢。”
一遍又一遍,无声的悲壮的哭泣。
知死而死,本是无畏。
而在这小小的没有活路的村子里,知死而死,被赋予某种“意义”的死,实乃愚昧。
不一会儿,新娘被卷了进去,竹筏空荡荡的飘在水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新娘”母亲哭的几乎晕厥过去,有人上来忙掐人中。
这就是观礼,残忍、血淋淋。需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以某种正当的名义消失眼前。
哭不得、怨不得、躲不得。
毕竟,这是河神给的最大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