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话,让三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了不少,尤其是埃尔夫,在察觉乌翎不是那种骨子里是高冷的人后,更是各种荤素不忌的话蹦了出来,饶是乌翎脸皮厚,也被他折腾的不轻。
但是这样的氛围却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自从离开了水师,离开了那艘忘不掉的战舰后,乌翎终于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
披甲牛犬虽然用另类的方法寻找凶手,但是还是遵循着一般犬类的习惯,低着脑袋到处嗅。
希瑟斯的尸体被掀开了覆盖着的白布,乌翎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看开些,伙计!这种事情你以后还会遇上!我可不希望哪天你看见我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埃尔夫安慰着乌翎。
乌翎摇摇头,指了指披甲牛犬,开始干活。
披甲牛犬脸颊处的条纹一闪一闪,然后就看到它扭头向着上方看去。
“走!”乌翎说道。
披甲牛犬受了伤,但是不影响它正常的追踪。
三人步子放快,很快追到了下等舱。
下等舱刚刚被经历了一次动乱,所有人都还是小心警慎地缩在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他们如同上层人士一般出来狂欢。
披甲牛犬脸上的条纹越闪越快,在一个舱门前达到了极致,维持着高亮,一直不退。
乌翎对埃尔夫使了使眼色,埃尔夫的胳膊上便染上了一层雪白,然后抓住舱门把手用力一拧,整个舱门把手被拽了下来!
两边房间很快传来动静,但是唯有这个房间里面没有声音。
乌翎意识到不好,机械臂附着在手上,用力一锤,整个舱门被掏了一个洞,埃尔夫向里面看去,一个男子胸口中了一刀,脑袋低垂着靠在墙壁上。
“死了!”埃尔夫摇头道。
舱门被乌翎拉开,三人走了进去。
“死了有段时间了!应该是在希瑟斯遇害后就被人灭了口!”埃尔夫翻看了死者的眼帘,摸了摸体温。
“这应该不是一伙的吧?下手这么狠?”乌翎问道。
埃尔夫边翻看这个男子身上的衣物边说道:“明知道有职业者在还敢去行刺,哪来的胆子?他可是个普通人!”
乌翎若有所思,缓缓道:“是拿住了他什么把柄吗?然后指使他上门行刺,引走桑切斯,好对巴塞尔男爵动手,但是桑切斯没有离开,所以失败后被灭了口。”
“能查查他的身份吗?”乌翎继续说道。
保罗摇头道:“没用的!这里的人都是自东方大陆上的船。底细谁会关心?只要给钱就好,最多知道一个名字罢了!”
乌翎也是苦笑,自己居然忘了这茬,毕竟都是旅客,谁会关心身份这件事?就是姓名恐怕也可能是个假名吧?
“保罗,能追踪吗?”埃尔夫起身,这个人身上连余钱也没有。
“不行!他的怨念被截断了!”保罗眉头紧蹙。
乌翎一惊,他问道:“这怎么可能?”
“哼哼!果然是针对巴塞尔男爵来的!连我们的信息都被泄露了!”埃尔夫冷笑道。
“我们的信息只会提供给船运公司,看来那位侯爵继承人手段通天啊!我们的消息被他千方百计传给了杀手,然后针对保罗的披甲牛犬,连截断怨念的手段都使出了,花费不少啊!”埃尔夫咂嘴道。
“截断怨念?”乌翎疑惑道。
埃尔夫看着乌翎露出羡慕地神色:“这是教会才有的手段!教会的神职人员需要清理一些邪神的信徒,很容易在清理过程中产生不可避免地误杀,为了防止神职人员身上怨念过重出现走火入魔的趋势,当地教会的主教会定期对神职人员进行洗礼,后来为了拓展教会业务,这一项被明码标价,在浪漫法兰西一次两万法郎!”
“那我若是去了教会岂不是不用给钱就可以进行洗礼了?”乌翎得意道。
“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抓到凶手吧,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保罗有些焦虑,事关上万分红,他不能不急。
乌翎和埃尔夫他们走出房间,随手扯过一名船员,让他把这里发现死尸的事告诉约瑟夫,让他来处理,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三人踱步到甲板上,乌翎边走边说道:“被害者被按照要求去敲开巴塞尔男爵的门,其目的就是将房间内其他人吸引走,以便给他的同伙创造机会,而这里有个关键点!他怎么确认桑切斯被引走呢?”
“他当时就在巴塞尔男爵房间附近盯着!或者他就住在上等舱内!”埃尔夫惊觉道。
“上等舱入口值守船员被杀死在下等舱,这就很好解释了。
先是将值守船员吸引开,杀死他后获得了衣物,再假扮成船员骗开巴塞尔男爵的门,然后等待桑切斯被引开就好,只是巴塞尔男爵足够警惕,没有让桑切斯离开,计划才不得不终止!”乌翎分析了一番。
“那么是谁引开了船员?下等舱和上等舱之间隔着一层中等舱,那名船员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自己的岗位,除非有人命令他!”乌翎在“命令”上加重了语气。
“贵族!一定是贵族才能指使他离开自己的位置!但是说不通啊!哪位贵族会做这种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埃尔夫不敢相信。
保罗试探道:“有人假扮了贵族身份,然后混上了船?”
“这个人很狡猾!在我们想来,刺杀都是越小心越好,越是不引人注意越好,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上等舱谁敢相信?谁会相信一位上等舱的客人是一名刺客?”乌翎赞许道。
“只是之前巴塞尔男爵一直住在中等舱,这谁也没有料到,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邪神信徒杀人案爆发!”埃尔夫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这太难了!我们难道要去上等舱挨个查房吗?这根本不可能!”保罗有些沮丧地说道。
“上等舱里面可不全是贵族!”乌翎又说了一句。
“是了!是了!贵族不是那么好装的!一名合格的贵族是要自小就接受极为严格的教育的,他要掌握各种场合下所要使用的不同礼仪,待人接物都有一套仪式,谈吐举止都必须保持风度,这不是一名刺客能够模仿的!”保罗有些释然。
“更关键的是贵族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入住!他至少需要一名仆人,才能与他的贵族身份相衬,否则他甚至不敢露面,更不用说住进上等舱了!”乌翎点出了最致命的一点,刺客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同伴当然能少一个是一个!
当然,分钱的时候一个人肯定比两个人更舒服!
“所以刺客住在上等舱,但是身份却不一定是贵族,极有可能是富商!而且还是单人入住!”埃尔夫很快就想到了。
这样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要想找的话就方便多了。
找来约瑟夫,向他询问登船名单。
“被杀的叫做克苏尔,和他一道登船的有十个人,都是在法属殖民地吉吉埠提登的船,其中有三个是商人,两个住在中等舱,一个住在了上等舱,剩下的都在下等舱甚至货舱。”约瑟夫抽出登船记录单一条一条找了出来。
乌翎三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异口同声道:“上等舱的是谁?住在哪个房间?”
“道尔,上等舱309号房。”约瑟夫也喜不自禁。
“嘿嘿!就是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乌指出来,我们恐怕根本注意不到他。”埃尔夫摩拳擦掌。
乌翎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在上等舱动手可不容易!不说那些瓶瓶罐罐,哪怕有一个贵族出了事,恐怕我们也难辞其咎,到时候我倒是不怕,你们呢?公司到时候能帮你们挡住这么多贵族吗?”
一听这话,埃尔夫和保罗面面相觑,不用说,他们也没这个信心。为了公司的信誉他们可以拼命,但是公司能为了他们得罪一群贵族吗?
埃尔夫很想说不用担心,但真到了那种情况下,哪怕公司顶住压力,自己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吧?
“可以把他引出来吗?”约瑟夫焦急地跺脚道。
这艘客轮再禁不起折腾了,这趟买卖已经赔了,现在要及时止损,那么任何害虫都要第一时间处理,哪怕得罪贵族也要干!但不能得罪一群贵族啊!这谁吃得消?
几人大眼瞪小眼,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却因为他住在上等舱这个天然的“避风港”里,而束手束脚,这可怎么办?
约瑟夫发了狠,看了众人一眼,咬牙道:“跟我来!”
乌翎三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约瑟夫,还是乖乖跟上去了。
来到约瑟夫的房间,就看见约瑟夫把门锁死,然后用极奇严肃地目光扫视所有人:“我要申明一点,我没有害过任何人!这次是迫不得已!”
然后走到床边,动手拧开床尾处的一只床脚,将它取了下来。三人才发现这个床脚里面居然是空心的,还塞了一个银色的长条盒。
“我自从拿到它后就只用来打过猎,钓过海鱼,可没敢对人用!”约瑟夫神神叨叨。
长条银盒被放到了床上,三人没敢动手,只看见约瑟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取了一副鲨皮手套,这才去打开盒子。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株看上去已经枯萎了的花,从头到尾都是焦黄色,看不出什么品种,也没有什么气味。
“这是石枯花!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客人因为没有船资而将它抵给了我。”约瑟夫忿忿不平地说着,“他口口声声说只要一小片花瓣就能毒翻一湖的鱼,结果也就能折腾的了一个池塘的,再多,毒效就不够了。
石枯花瓣遇水即溶,所泡过的水没有颜色只有淡香味,很容易被忽视,对付妖兽也有效,曾经毒死过一头银甲金枪鱼!”
“银甲金枪鱼可是比较凶狠的海兽,它最爱用它的剑角扎破渔船,然后趁机袭击渔船上的人!”保罗补充道。
“现在上等舱的客人都是送餐上门,菜单则由我们提供,只要有机会下毒,不妨一试!”埃尔夫觉得有机可乘。
“还要告诉全船的人,凶手已经抓到了!”乌翎补了一句。
埃尔夫和保罗没反应过来,约瑟夫则是一听就懂。
“对对对!要先安定人心!我们把那个被杀的交出去,除了刺客确定我们说得是谎话外,其他客人也只会关心什么时候能解除禁严。”约瑟夫笑道。
“不止如此!刺客通过我们的行为就能判断出我们拿他束手无策!他让我们的线索中断,而我们又找不出他的身份,这很容易让他放松警惕,而且要表现出我们的无能,接下来的几天,埃尔夫和我可以轮流给巴塞尔男爵提供保护,向他证明,我们已经只有这最后一条路可走,严防死守!”乌翎话让其他三人动容,这样的法子,再警惕的人也会“看不起”他们了吧!
看着三人惊讶的表情,乌翎只能说:你们对东方一无所知!有种兵法叫三十六计!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出所料,“刺客”的尸体被交代出来后,桑切斯马上就认出了他,当着众贵族和富商的面,那接近四万法郎的花红由三人平分!
只是三人的脸色没有抓住凶手后该有的喜悦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骄傲,而埃尔夫更是言辞拒绝了一位夫人的舞伴邀请,这样的举动落在寻常客人眼中那叫波澜不惊,毕竟邪神分身都栽在他们手里了,一个刺客还能翻了天不成?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这叫做“无能”!
诃德只是压低了自己的礼帽,没人注意到礼貌下嘴角边的冷笑。
走进房间,将礼帽甩飞到衣架上,坐在靠背椅上,双脚交叠翘在桌子上,双手背住后脑勺,得意地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诃德向往堂吉诃德的行侠仗义的生活,于是在入行当杀手的时候选择了诃德作为自己的代号。
诃德本身有着成长5阶的实力,这也是他敢于跳出来刺杀那位男爵的底气。